第37章 遗物低语(1/2)

指尖传来的温热感,清晰而持续,如同沉睡的虫豸被春风唤醒,带着某种懵懂却执拗的生机。洛姝低头,凝视着掌心那枚暗红色的令牌。它其貌不扬,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边缘已被岁月摩挲得光滑。上面雕刻的火焰纹路古老而奇异,并非现今大陆任何已知文明的风格,此刻,那些纹路深处仿佛有极细微的光液在缓慢流淌,使得整个令牌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呼吸般的微光。

这令牌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自她记事起便佩戴在身上,除了材质特殊、从未损坏外,并无任何奇异之处。它为何会在此地,与这座埋葬着聿战先祖、镇压着古老秘密的石殿产生共鸣?

洛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母亲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她从未见过母亲,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来自于父亲偶尔流露出的、带着深切悲伤与讳莫如深的只言片语。父亲只说她来自一个遥远的、早已湮没的部族,生下她不久便逝去了。

难道……母亲的部族,与这片上古战场,与这守墓人的秘密有关?曦光之血……守墓人残影的指认再次回荡在脑海。

她下意识地握紧令牌,那温热的共鸣感愈发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牵引力,指向石殿中央那座沉默的黑色石碑。

洛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步走向石碑。每一步都落在冰冷光滑的玄色石地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聿战依旧闭目调息,全力对抗着体内的噬月蛊,但他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他并未陷入深度昏迷,对周围的动静有所察觉。他只是无力干预,将所有残存的心神用于内守。

洛姝在石碑前站定。距离拉近,那源自石碑的、与令牌隐隐呼应的微弱波动更加明显。它并非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极其悠远古老的意念残留,被令牌的特殊材质与其中可能蕴含的、同源的血脉之力所唤醒。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将散发着温热微光的令牌,轻轻向石碑表面贴去。

没有预想中的轰鸣或异象。

在令牌即将接触碑面的刹那,其上的火焰纹路光芒微盛,而那石碑光滑如镜的黑色表面,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一幕幕残缺破碎、无声无息的画面,伴随着强烈的情感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洛姝的脑海!

……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死寂。唯有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金红色光焰,在黑暗中孤独地燃烧,照亮方寸之地。光焰中,一个身影模糊的女子蜷缩着,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周身流淌着淡淡的金银光辉,与洛姝力量本源的气息同出一辙!

……景象骤变。黑暗被撕裂,巨大的、扭曲的、散发着污秽邪恶气息的触须状阴影从天而降,疯狂扑向那团金红光焰。女子起身,将婴儿放入一个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古老祭坛中心。她回头望了一眼,面容依旧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那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决绝的悲伤,以及一种……仿佛洞穿了万古命运的沉重与无奈。

她抬手,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那血液竟不是纯粹的红色,而是蕴含着细碎金芒!精血滴落在祭坛核心,整个祭坛轰然启动,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将婴儿包裹。

而女子自己,则毅然转身,迎向那扑来的恐怖阴影。她手中的令牌(正是洛姝手中这一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金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头振翅欲鸣、神骏非凡的三足金乌虚影,撞向阴影!

……最后的画面,是祭坛光芒吞没婴儿的瞬间,透过那刺目的光,隐约看到女子的身影在阴影的围攻下逐渐黯淡,最终,那枚燃烧的令牌从她手中脱落,划过一道流光,追入了即将闭合的空间通道,紧随那婴儿而去……

……一切归于黑暗。

洛姝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离别与守护。手中的令牌依旧温热,那涌入脑海的破碎画面却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心脏被狠狠攥紧般的酸楚与震撼。

那是……她的母亲?

那个在无尽黑暗中,以自身为盾,将她送入空间通道逃离的女子?

那恐怖的阴影是什么?与渊息之门有关吗?母亲最终……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涌上心头,却得不到答案。那些画面太过残破,信息有限,但其中蕴含的母爱与牺牲,以及那深切的、仿佛背负着巨大秘密的无奈,却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从不轻易提及母亲。那并非不愿,而是不能。母亲的离去牵扯着远超她想象的巨大危险和秘密。

而这枚令牌,不仅是遗物,更是一件强大的守护之器,并且,它与母亲那蕴含“曦光之血”的力量同源,甚至可能与更古老的、对抗黑暗的力量有关。所以它才能与此地守墓人的石碑产生共鸣——因为它们或许曾站在同一战线,对抗着同源或相似的黑暗?

“你……看到了什么?”

身后传来聿战极其虚弱沙哑的询问。他不知何时已勉强睁开眼,正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她手中那枚散发着异常微光的令牌。

洛姝缓缓转过身,将令牌握紧,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看着聿战,看着这个同样被沉重宿命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一种奇异的、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都被卷入了远超自身理解的巨大漩涡,背负着来自血脉与过去的秘密,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一些……过去的碎片。”洛姝的声音有些发飘,她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将令牌递到聿战眼前,“它是我母亲留下的。似乎……与这座石碑,有些渊源。”

聿战的目光落在令牌上,当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与洛姝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曦阳之力,以及那与石碑残留意志隐隐共鸣的波动时,他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家族世代研究渊息及其对抗者,对世间各种光明属性的力量皆有记载,但这令牌上的气息,古老而独特,与他所知任何一种都有所不同,却又莫名地……令人心安。

“令堂……绝非寻常人。”他低声结论,语气带着一种难得的郑重,“这令牌,是一件强大的守护圣物,其炼制手法早已失传。它能与此地共鸣,意味着……在上古那场战争中,使用这种力量的族群,或许曾是……盟友。”

他的推断与洛姝的猜测不谋而合。

盟友……这个词再次出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它刚才……似乎被激活了一部分力量。”洛姝感受着令牌持续散发的温热,那热量正缓缓渗入她的掌心,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甚至带动她丹田内那轮黯淡的光阳稍微加速了旋转,恢复速度显着提升。

这令牌,竟还能辅助恢复?

她尝试着引导那丝温热的力量流转全身,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仅恢复加快,连灵觉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

“咚!”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突兀地从石殿入口的方向传来!

声音并不响亮,却极具穿透力,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撞击那扇厚重的石门!

洛姝和聿战脸色同时一变!

逐日教!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并且在试图强行破门!

“他们……果然不肯放弃。”聿战挣扎着想坐起,却被剧痛和虚弱再次打倒,额角青筋暴起。石门或许坚固,但若对方持续攻击,或者有那个诡异的祭司出手,能支撑多久仍是未知数!他们此刻的状态,根本无力应对!

洛姝迅速将令牌收回怀中,那持续的温热感仿佛给了她一丝底气。她快步走到阶梯入口,灵觉仔细感知门外。

撞击声持续不断,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狂热的吟诵声。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与污秽的邪恶能量正在门外聚集,不断冲击着石门。石门上的徽记黯淡无光,并未被激活,但石门本身材质特殊,极其坚硬,暂时抵挡住了冲击。

然而,洛姝敏锐地察觉到,石门与门框的连接处,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缝隙中,正有一丝丝极其稀薄的、如同黑色烟絮般的渊息之力,正试图渗透进来!

它们无孔不入!

一旦让这些渊息渗透进来,不仅会污染这片纯净之地,更可能直接刺激到聿战体内躁动不安的噬月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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