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尘嚣渐起（2/2）
“这个……”疤脸汉子迟疑了一下，“是我们帮主的重要客人，身份不便透露。三位，给个面子？”
罗天冷哼一声：“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滚。”
疤脸汉子脸色一变，他身后的帮众也骚动起来，手按上了兵器。掌柜的独眼汉子则悄悄退到柜台后，一副两不相帮的样子。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时，客栈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和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慵懒媚意的女声响起：
“哟，这是怎么了？让你们清个场，怎么还吵吵起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栈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鹅黄色纱裙、身段婀娜、面容姣好如画的年轻女子。她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腰间系着一串小巧的银铃，方才的铃声正是由此发出。其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而且功法气息透着一种柔媚入骨、却又隐含吸摄之意的特质。
她身后跟着两人，一左一右。左边是个沉默的黑衣老者，身形佝偻，气息阴冷如蛇，同样是金丹初期。右边则是个面色倨傲、手持折扇的锦衣青年，修为在筑基圆满，眼神肆无忌惮地在璃月身上扫过，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
看到这女子，疤脸汉子等沙蝎帮众立刻躬身行礼，恭敬无比：“见过怜香仙子！小的们办事不力，惊扰了仙子，还请仙子恕罪！”
那被称为“怜香仙子”的女子，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沙蝎帮众，落在姜河三人身上。当看到姜河时，她眼中异彩微闪，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不凡。当看到璃月时，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玩味。至于罗天，她只是淡淡一扫。
“三位道友面生得很，不是流沙州本地人吧？”怜香仙子笑吟吟地开口，声音酥软，“奴家合欢宗外门执事，柳怜香。门下不懂事，冲撞了三位，奴家代他们赔个不是。”
合欢宗！
姜河、璃月、罗天心中同时一凛，但面上不露分毫。
柳怜香？外门执事？刘必正是内门长老，身份更高。但合欢宗的人，竟然也来到了砾石集，而且看起来，沙蝎帮就是被他们驱使的。
“原来是合欢宗的道友。”姜河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妨，些许小事。我等只是路过歇脚，明日便会离开。”
“哦？明日便走？”柳怜香眼波流转，笑意更深，“相逢即是有缘。三位气度不凡，想必出身名门。不知可否赏脸，让奴家做东，在这客栈摆上一桌，向三位赔罪，也顺便结交一番？奴家对三垣界各地风物轶闻，也略知一二呢。”她话语亲切，但那股无形的媚意却悄然弥漫，试图动摇心志。同时，她身后的黑衣老者气息隐隐锁定了三人，那锦衣青年则依旧用令人不快的目光打量着璃月。
姜河心念电转。合欢宗的人突然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与刘必正之事有关？若是后者，他们是如何追踪至此的？刘必正已形神俱灭，连灰珠都未感应到其他追踪标记……难道是那粉色布条？但布条已彻底净化。或者，是通过沙蝎帮这类地头蛇，打探到有陌生高阶修士从深渊方向而来？
眼下对方明面上客气，实则暗藏机锋，且有三名金丹（柳怜香、黑衣老者，加上姜河自己，璃月和罗天在对方感知中可能也是金丹或接近金丹），实力不容小觑。直接冲突并非上策。
“柳仙子盛情，本不该推辞。”姜河微微一笑，眼神清澈，丝毫不受那媚意影响，“不过我三人确有要事在身，需连夜调息准备。这宴饮之事，怕是要辜负仙子美意了。”
他拒绝得委婉但坚定，同时暗示己方并非毫无准备。
柳怜香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眯了一下。她的媚术虽未全力施展，但同阶修士能如此轻易摆脱影响的并不多见。这三人，果然不简单。
“既如此，奴家也不便强留。”她轻轻一叹，似乎有些遗憾，“那三位请自便。这客栈，就让与三位了。我们另寻他处便是。”说罢，她竟真的转身，带着黑衣老者和锦衣青年，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去。沙蝎帮众连忙跟上。
走到门口，柳怜香忽然回头，对着姜河嫣然一笑，银铃轻响：“对了，还未请教三位道友高姓大名？他日若有缘再见，也好称呼。”
姜河略一沉吟，报了个假名：“在下江河。”又指了指璃月和罗天，“这是舍妹江月，与好友罗铁。”
“江河……江月……罗铁……”柳怜香轻声重复，笑容意味深长，“奴家记下了。三位，后会有期。”
看着合欢宗一行人消失在街道尽头，客栈内恢复了安静。掌柜的独眼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姜河三人赔了个不是，赶紧溜回柜台后。
回到房间，重新布下禁制。
“合欢宗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罗天沉声道，眼中杀意未消，“还这么巧找上我们住的客栈？我看那女人没安好心！”
璃月秀眉微蹙：“她自称外门执事，但观其气度与随从，地位恐怕不低。她对姜兄似乎格外留意。而且……”她顿了顿，“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并非单纯的审视或敌意。”
姜河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思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巧合，他们来流沙州另有目的，驱使沙蝎帮清场时正好遇上我们。二是冲我们来的。若是后者，追踪的源头可能不是刘必正本人，而是……‘万星寂灭煞’或者辰寂星核的气息残留？合欢宗对怨煞之力研究颇深，或许有特殊感应法门。也可能，沙蝎帮作为地头蛇，注意到了从深渊方向出来的陌生高阶修士，上报给了他们背后的靠山，而合欢宗正好与沙蝎帮有勾结，甚至就是其幕后主使之一。”
“此地不宜久留。”璃月果断道，“无论哪种可能，我们已经引起合欢宗注意。柳怜香看似退走，未必不会暗中监视或另有动作。”
“没错。”姜河起身，“连夜离开。换个方向，不入流沙州腹地，绕行前往更远的‘千机城’。那是三垣界有名的中立交易大城，人流复杂，信息灵通，更便于我们隐藏和打探消息。同时，也能尽量拉开与合欢宗可能存在的追踪线索的距离。”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耽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风蚀居，融入砾石集的夜色之中，并未走正门，而是从客栈后巷潜行而出，很快消失在镇外茫茫戈壁的方向。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炷香时间，一道淡淡的、几乎无形的粉色烟雾从客栈墙角阴影中飘起，在空中盘旋一周，向着柳怜香等人离去的方向飘去。
更远处，砾石集最高的风蚀岩上，柳怜香迎风而立，鹅黄纱裙飘舞。她手中托着一只晶莹的玉质小蝎子，蝎尾正对着姜河三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发亮。黑衣老者如幽灵般立于她身后。
“气息隐晦，行踪诡秘，反应迅速……”柳怜香把玩着玉蝎，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尤其是那个‘江河’，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呢。既有一丝令人心悸的‘死寂’，又有包罗万象的‘生机’，还有……嗯，似乎还有点星辰的余韵？偏偏对奴家的‘怜香惜玉功’毫无反应……”
“小姐，要追吗？”黑衣老者声音沙哑。
“追？不急。”柳怜香轻笑，“玉蝎已经记下了他们的一缕气息，只要还在三垣界，总有机会。而且，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千机城？正好，宗内传讯，让我们留意近期前往千机城、可能携带星辰古物或身怀特殊星辰气息的修士。似乎和某个上古遗迹的线索有关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贪婪：“吩咐下去，让沙蝎帮的人留意通往千机城方向的陌生修士动向。我们……也该动身去千机城了。说不定，这次能钓到大鱼呢。”
夜色渐深，戈壁的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沙尘，掩盖了所有的足迹与气息。但无形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