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饥荒(1/2)
沈言蹲在四合院的墙角,看着地上那摊被踩烂的窝窝头,黄澄澄的碴子里混着泥土,像块被丢弃的破布。这是早上从公社食堂领的,昨天还能勉强捏成团,今天就稀得像浆糊,有人嫌难吃,没走两步就扔了。风一吹,窝窝头的碎屑打着旋,混着尘土钻进鼻腔,带着股发酸的霉味。
“作孽啊……”三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弯腰想把窝窝头捡起来,手指刚碰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上个月食堂还能见到白面馒头,吃不完的就往泔水桶里倒,谁能想到一个月不到,连这种掺了麸子的窝窝头都成了稀罕物?
沈言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见过食堂最热闹的时候——八大碗摆得满满当当,肉丸子滚在地上没人捡,孩子们拿着白面馒头当皮球踢,泔水桶里的米饭能喂饱一头猪。那时候的人,像是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眼睛里只有“抢”和“多占”,谁也没想过,这盛宴会散得这么快。
人性里的那点自私,在大锅饭的热潮里被无限放大。打饭时能多舀一勺是一勺,吃不完宁愿倒了也不会分给别人——“凭啥我辛辛苦苦排队领的,要给你?”“今天我给了你,明天谁给我?”这种念头像野草,在每个人心里疯长,到最后,浪费的粮食比吃掉的还多,泔水桶成了最“富裕”的地方。
可这富裕,是用未来的饥荒换来的。
没过多久,公社食堂的烟囱就很少冒烟了。黑板上的菜谱从“玉米糊糊、白面馒头”变成了“稀粥、咸菜”,最后干脆写着“今日无粮,明日再领”。领饭的队伍越来越长,人们的脸色越来越黄,眼神里的贪婪变成了恐慌。
“沈小子,你还有粮不?”傻柱堵在沈言门口,声音压得很低,眼眶发青,“我妈那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就喝点稀粥,腿都肿了。”他以前总把食堂的饭菜往家带,觉得吃不垮公家,现在才知道,公家的粮也是有数的。
沈言从空间里摸出两斤玉米面,用纸包好递过去:“省着点吃,掺点野菜能多撑几天。”他不敢给太多,院里的眼睛都盯着呢,若是让人知道他私藏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傻柱接过玉米面,手都在抖,千恩万谢地走了。沈言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叹气。他空间里的粮食够全院人吃十年,可他不敢拿出来——这年代,露富就是招祸,就算是分粮救人,也可能被安上“拉拢人心”“搞小团体”的罪名。
饥荒的苗头,最先从那些没有“靠山”的人身上显现。秦淮茹一家就是如此。
这天傍晚,沈言刚要做饭,就听见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像是饿极了。他推开虚掩的门,见秦淮茹正抱着槐花,眼泪掉在孩子枯黄的脸上,棒梗蹲在墙角,手里攥着个空窝头壳,使劲往嘴里塞着碎屑。贾张氏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咋了这是?”沈言皱着眉问。
秦淮茹见是他,眼泪掉得更凶了:“沈同志,家里……家里一点粮都没了。公社食堂停了,乡下的地也荒了,俺爸妈想送点红薯来,可路上被截了,说是‘私藏粮食’……”
沈言心里一沉。秦淮茹的娘家在郊区,以前还能偷偷送点粮食过来,可现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正紧,私人买卖粮食被当成重罪,连亲戚间的接济都成了“走资本主义”,谁还敢冒险送粮?
“棒梗三天没吃饱了,槐花昨天就喝了点野菜汤……”秦淮茹泣不成声,“早知道这样,当初说啥也不该把家里的铁锅捐了,现在想自己做点稀粥都没家伙事儿。”
沈言这才注意到,贾家的灶台是空的,铁锅早就被拿去“炼钢铁”了,只剩下个豁口的瓦罐,里面盛着点浑浊的水,漂着几根野菜。这就是大炼钢铁留下的“遗产”——没了铁锅,没了农具,就算有粮,也做不熟;就算想种地,也没家伙事儿。
“我这儿还有点玉米面。”沈言没多犹豫,转身回屋,用布包了三斤玉米面,又拿了个豁口的铁锅——这是他当初藏起来没捐的,“先凑合用,别让孩子饿坏了。”
秦淮茹接过东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沈同志,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啊!等……等将来有粮了,俺一定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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