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两个家(1/2)
沈言把东城小院的竹门闩插上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怕惊扰了院里酣睡的石榴树。月色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银霜,他拎着个空布袋,身影很快融入胡同的暗影里——这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回95号院了。
东城的日子是浸在水里的棉絮,温软、沉静,能让人的心慢慢沉底;而95号院的日子,是滚在油锅里的辣子,滚烫、喧嚣,呛得人眼泪直流,却也透着股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他没把买东城小院的事告诉95号院的人。
傻柱问过他“最近咋总不见人影”,他只说“在外面找了个临时的活儿,住厂里宿舍”;秦淮茹送野菜团子过来,他让邻居代收了,回头托人捎了两斤细粮过去,说是“厂里发的福利”;三大爷算计着要给他介绍个对象,他找了个“最近太忙,顾不上”的借口,推了过去。
不是信不过谁,只是觉得没必要。95号院的人,习惯了家长里短、鸡飞狗跳,你跟他们说“我在东城买了个小院,就想清静清静”,他们未必能懂,说不定还会嚼舌根,说他“发了财就忘了本”“住大房子就瞧不上咱们穷街坊了”。
倒不如就这么瞒着,两边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反而自在。
95号院的房子他没退。那间十来平米的小屋,依旧摆着他的旧木床、破书桌,墙角堆着半袋煤球,看着跟他走时一模一样。偶尔回去住一晚,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闻着煤烟味和隔壁傻柱家飘来的饭菜香,竟有种奇异的亲切感。
这天他回去时,正赶上院里分大白菜。
二大爷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扯着嗓子喊:“一大爷家五颗,二大爷家六颗——我是干部,得多点!三大爷家四颗,傻柱家五颗,秦淮茹家……”
“凭啥你家多一颗?”三大爷不乐意了,拄着拐杖往前凑,“都是一个院的,凭啥你搞特殊?”
“我是院领导!”二大爷梗着脖子,“多分一颗怎么了?不服气?”
“领导就该多吃多占?”傻柱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看你是想自己留着偷偷腌酸菜吧!”
“你胡说八道啥!”二大爷急了,撸起袖子就要跟傻柱理论,院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孩子们围着白菜堆打闹,女人们站在一边窃窃私语,连贾张氏都从屋里出来了,抱着胳膊看戏,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沈言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非但没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就是95号院的“烟火气”,吵吵嚷嚷,斤斤计较,却透着股真实的活劲儿,不像东城那样,连说话都得拿捏着分寸。
“沈小子?你咋回来了?”一大爷最先看见他,笑着打招呼,“快进来,正好分白菜,给你留了三颗。”
“刚从厂里回来,顺便看看。”沈言走进去,接过一大爷递来的白菜,叶子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麻烦大爷了。”
“客气啥。”一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住宿舍不习惯吧?还是家里好,热热闹闹的。”
沈言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一大爷说的“好”,是他们习惯的好,就像他觉得东城的“静”是好一样,各花入各眼罢了。
他把白菜拿回自己屋,刚放下,傻柱就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沈哥,回来咋不早说?我刚炖了肉,走,去我那儿喝两盅。”
“不了,刚在厂里吃过。”沈言婉拒,从包里拿出两包茶叶,“给你和一大爷的,尝尝。”
傻柱眼睛一亮,接过去闻了闻:“嘿,这味儿够冲!好东西啊!谢了沈哥!”他也不客气,揣着茶叶就往外跑,嘴里喊着“秦淮茹,沈哥带好茶回来了,赶紧烧点热水”。
没过多久,秦淮茹就端着个搪瓷缸子过来了,里面泡着新茶,还放了两颗红枣。“沈兄弟,尝尝嫂子泡的茶。”她笑得眉眼弯弯,“听傻柱说你在厂里当干部了?真是有出息。”
“就是个普通活儿,谈不上出息。”沈言接过茶缸,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潮。在东城,王老先生会跟他讨论《伤寒论》的批注,张老师会教他画竹子的笔法,可没人会像秦淮茹这样,用一杯加了红枣的热茶,直白地表达着关心。
这种关心,带着点市井的热络,甚至有点“过界”,却让人没法拒绝。
晚上,他被傻柱硬拉着去他家吃饭。桌上摆着一盘红烧肉,肥油汪汪,还有一碟炒白菜,一碗玉米糊糊。傻柱媳妇娄晓娥给孩子喂饭,时不时给沈言夹块肉,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在厂里肯定没好东西”;秦淮茹也带着槐花过来了,坐在旁边帮忙择菜,跟娄晓娥聊着院里的家常,叽叽喳喳的,像两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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