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病因(1/2)

埃德里克缓步走在返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指尖仍残留着刚才配制安药时缬草根的微苦气味。斯内普那句允许他尝试改良魔药的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表面的涟漪很快平复,深处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搅动了。

(一次精准的资源互换。)他对自己强调,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袖口那点淡紫药渍上反复摩挲,仿佛要擦去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仅此而已。)可心底深处,更细微的声音在持续低语:那个为了孩子连自身安危都置于度外的身影,与课堂上阴鸷刻薄的魔药教授,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份好奇,像藤蔓的细小触须,在他精心构筑的理性堡垒缝隙间悄然滋生。

埃德里克从未天真地幻想过要获取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信任”。那在这个男人身上,几乎是绝缘的概念。对斯内普而言,世间一切关系本质上都是“可用资源”与“潜在威胁”的排列组合。埃德里克要做的,就是精准定位,让自己成为那个在“解决凯尔衍生问题”上具有间接价值、且风险可控的“工具”。并且,必须永远、永远藏匿在“学术探讨”这层坚硬且安全的外壳之下。

然而,再精密的计划,也抵不过现实的突然偏离。这份偏差,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伴随着石墙外持续不断的、被极力压抑的细微抽噎声,悄然降临。

埃德里克是被一种极不寻常的动静惊醒的。那声音很轻,带着家养小精灵特有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颤抖呜咽,

“坏精灵……波比没用……小主人烧得更烫了……主人的魔药灌不进去……小主人吐了……哭到嗓子哑了……”

埃德里克瞬间坐直身体,黑暗里,蓝灰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刺骨的石板上,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挪到与走廊相隔的石墙边,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墙面。

(魔药失效了?还是产生了抗药性?)他立刻捕捉到问题的核心——以斯内普的魔药造诣,他亲手熬制的药剂从不会出现“没用”的情况,除非……最初的病因判断就错了!一个名词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婴儿急疹!他猛地想起之前通信里母亲提过的内容——那种麻瓜世界常见的病毒症,在混血巫师幼崽身上会被魔力放大症状,表面是高热不退,实则是身体在对抗病毒,强行用强效降温魔药,反而会压制自愈机制。

斯内普太习惯于、也太依赖于用魔药解决一切问题了。他是站在魔法界顶端的魔药大师,却不是专业的儿科治疗师。他大概率是陷在了“如何调整魔药配方才能更精准退烧”的死胡同里,而根本未曾考虑过,这或许是一个“非魔法因素”引发的、需要不同解决思路的病症。

石墙外的抽噎声越来越弱,埃德里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缝——他该不该管。上次的药剂事件斯内普已经警告过他的插手,何况这次突发事件如果插手是不是把自己推到“窥探隐私”的火线上。

但他随即想到今早魔药课上,斯内普袖口沾着的干涸奶渍,还有他转身时,后颈那片因焦虑而竖起的汗毛——一个被焦虑吞噬的斯内普,会彻底失去理智,而一个失控的、把所有不顺归咎于“有人干扰”的斯内普,对埃德里克的大脑封闭术实践,是灭顶之灾。

(不是帮忙,是止损。)他对自己说,转身摸向书桌下的箱子。这次不能用成品,也不能用笔记原件——太容易追踪。他从母亲笔记的复印件里,撕下记着“婴幼儿急疹”的那页,用魔药课的羽毛笔,在空白处补了一行小字:“混血幼崽案例:曾用洋甘菊蒸汽缓解哭闹,辅助自愈”——母亲的名字是最好的掩护,斯内普或许会怀疑他,但绝不会怀疑一个养育了六个孩子的哑炮母亲的护理经验。

他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一个空的洋甘菊药包——那是上周配制温和安神剂剩下的,包装上印着霍格沃茨药材库的标记,再常见不过。

第二天的魔药课,空气像凝固的毒液。

斯内普走进教室时,学生们都下意识地缩了脖子。他眼下的乌青几乎蔓延到颧骨,胡茬冒了出来,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乱得像被狂风扫过,袖口沾着一块深褐色的污渍——估计是婴儿吐奶时溅到的,他没来得及擦。更反常的是,他居然忘了带演示用的坩埚,只是把一本《高级魔药制作》摔在讲台上,用嘶哑的声音说:“自习,别发出声音。”

埃德里克知道,时机到了。

他故意选了离讲台最近的位置,面前摆着研磨中的洋甘菊——这是斯内普今早布置的“辅助安神剂”作业。当斯内普趴在讲台上,用手臂盖住脸(像是在休息,实则是在压抑焦虑)时,埃德里克“手滑”了。

洋甘菊药包从指尖滑落,撞在讲台的铁支架上,纸包裂开,干燥的花瓣撒了一地,那个折成方块的纸条,恰好落在斯内普手肘边的阴影里。

“抱歉,教授。”埃德里克立刻起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不是怕被骂,是怕“打扰教授休息”的小心翼翼,这符合他平时“谨慎学生”的人设。

他蹲下身捡花瓣时,手指不经意地把纸条往斯内普手边拨了拨。斯内普的手臂动了动,却没抬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不耐烦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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