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麦浪下的暗战（1/2）

转眼到了五月份，皖北平原上的麦子已经渐渐泛黄。清晨的风裹着麦香掠过田野的麦浪，沉甸甸的麦穗在风里轻轻摇晃，铺展开一片晃眼的金黄，若是往年，乡亲们早该扛着镰刀往地里跑，连田埂上的草都透着欢喜劲儿。可今年不一样，藏兵洞外的麦浪越盛，悟道心里的疙瘩就越重——自打上个月从刘勇道的秘密据点转移过来，弟兄们和乡亲们就靠着藏兵洞里存粮和一些红薯干度日，眼看着干粮和红薯干要见底，麦收就是唯一的指望。

“彪子，你看这麦子，再有十天半月就能割了，希望老天不要下雨才好啊。”悟道站在藏兵洞口，望着远处的田野，眼神里难得有了点暖意。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是上次突围时被鬼子的子弹擦到的，走路还得靠拐杖撑着。

李彪跟着点头，手里攥着个快磨平的红薯干馍馍，咬了一口，噎得他直皱眉：“可不是嘛，秀儿昨天还跟我说，等收了麦，先给弟兄们蒸两锅白面馒头，让大伙解解馋。”

话音刚落，就见洞口旁边的草丛里窜出个身影，是负责侦查的满粮。他跑得满头大汗，裤腿上还沾着泥，一进洞就急着喊：邹军长，“李团长！！出大事了！怀远的鬼子……鬼子在计划抢麦子了！”

悟道心里“咯噔”一下，李彪手里的红薯干“啪嗒”掉在地上。也瞬间敛了神色，往前凑了两步：“你慢慢说，鬼子到底要干什么？”

满粮扶着墙喘了口气，咽了口唾沫才道：“我今天在怀远城外的炮楼附近，听见两个鬼子兵说话。他们说，驻军的藤田少佐下了命令，今年老百姓的麦子要全部上交，一颗都不准留！还说要组织‘征粮队’，明天就到周边的村子里去，谁要是敢私藏，就按‘通匪’论处！”

“狗娘养的！”李彪猛地一拍旁边的石壁，手上瞬间红了一片，“去年抢粮，今年还抢！这是要把老百姓往死路上逼啊！”

洞里的弟兄们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杨博士推了推眼镜，脸色也沉了下来：“皖北本来就连年遭灾，去年鬼子又烧了不少村子，老百姓就指着这点麦子活命。要是被鬼子抢了，那到冬天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一个叫大牛的弟兄攥着拳头，眼睛瞪得通红，“俺们大多数都是怀远的，去年俺好多小伙伴的爹娘都是因为没粮，冻饿交加没挺过去。这次说啥也不能让鬼子把麦子拿走！”

弟兄们纷纷附和，一时间洞里满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在这时，里洞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高达拄着根木棍走了出来。他比上个月精神多了，脸上有了些血色，只是肩胛骨还没完全好，走路过大还会痛。所以走路会慢很多。

“高达，你怎么出来了？”悟道赶紧迎上去，想扶他一把。去年高达为了掩护悟道，被鬼子的子弹击中了肩胛骨，一直在洞里养伤，快一年了才总算能下地走路。

高达摆了摆手，笑着说：“听见外面吵，就出来看看。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鬼子要抢麦子，这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这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开枪打鬼子还是没问题的。这次征粮队的事，算我一个。”

李彪看着高达，心里又暖又酸又是尊重，高达可是以前跟着悟道打过八国联军人，现如今也快六十的人了。后来八国联军散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庄稼汉，后又跟着悟道一起打军阀，后来日本鬼子来了。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一直跟着悟道一起抗日。这一年来，他受了不少罪，却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逞强。”悟道皱着眉说，“这次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肯定有办法。”

高达却摇了摇头：“李团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想想，洞里的乡亲们，还有外面的乡亲们，他们更需要我们。现在，国民党不管，共产党也不在这里。我们再不管，这里的乡亲们再也没有奔头了呀。

悟道在一旁看着，点了点头：“高达兄弟说得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过，咱们不能蛮干。鬼子自从上几次被我们打劫后，后面得每一次出门都计划精密，几乎无懈可击，这次征粮肯定带了不少兵力，还有炮楼里的火力支援，硬拼肯定不行。

他走到洞中央的一块石头旁，石头上放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是杨博士根据弟兄们侦查的情况画的。悟道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点说：“这几个红点是鬼子的炮楼，分别在怀远城的东、南、西三个方向，每个炮楼里大概有十个鬼子和二十个伪军。征粮队要到周边的村子去，肯定要经过这几条路。”

李彪凑过去，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不，咱们在征粮队必经的路上设埋伏？先把他们的粮食抢下来，再把人打散，让他们没办法去别的村子征粮。”

杨博士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这个办法可行，但得选好地点。最好是找个两边有树林或者山坡的地方，方便咱们隐蔽，也方便撤退。另外，鬼子肯定会有骑兵或者摩托车护送，咱们得想办法对付他们的交通工具。”

“我知道有个地方合适！”一个叫小柱子突然开口，“在怀远东边的上马坡，那里两边都是山，中间只有一条路，特别窄。而且路边有很多大石头，正好可以用来挡路，也方便咱们埋伏。”

悟道点了点头：“上马坡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咱们得先派人去侦查一下，看看鬼子征粮队的人数、装备，还有出发时间。另外，还得通知周边村子的乡亲们，让他们提前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别让鬼子轻易找到。”

“我去侦查！”大牛自告奋勇，“俺对怀远周边的路熟，而且俺还能听懂鬼子话，就算遇到巡逻的鬼子，也能应付过去。”

李彪看着大牛，点了点头：“好，那你多带两个人，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扛，先回来再说。”

大牛应了声，转身就去准备了。这时，秀儿带着几个乡亲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几碗红薯粥。“大伙都饿了吧，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秀儿把粥递给李彪和悟道，又看向高达，“高达叔，你腿还没好，快坐下来喝。”

高达接过粥，说了声谢谢，慢慢坐了下来。秀儿看着李彪，轻声问：“刚才满谷说的事，我都听说了。鬼子要抢麦子，咱们真的能拦住他们吗？”

李彪喝了口粥，甜味顺着喉咙往下走，心里也踏实了些。他看着秀儿，认真地说：“能。不管多难，咱们都得拦住他们。老百姓的麦子，绝不能让鬼子拿走一粒。”

秀儿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起来：“那我们也帮不上别的忙，就多缝些麻袋，到时候好装粮食。另外，我还可以跟周边村子的妇女们说一声，让她们帮忙把粮食藏起来，比如地窖里、枯井里，鬼子肯定找不到。”

“好。”李彪笑着说。有秀儿妹子和乡亲们的支持，他心里更有底了。

接下来的两天，弟兄们都在忙着准备。大牛带回来的消息说，鬼子的征粮队，每一个大队大概有五十个人，其中二十个鬼子，三十个伪军，还带着两辆卡车和三辆摩托车，说一周后等老百姓把麦子割了以后，就从怀远城出发，先去东边的几个村子征粮。

悟道根据这个消息，无论如何制定计划：总是漏洞百出，经不住推敲。几人走来走去，悟道又习惯性的拿出烟袋抽起了旱烟，这时，丹妮来看高达的伤势：说道，高先生你的伤还没好，你不可以长时间走动，你的上是伤在骨头上，强烈走动会把骨头造成二次受伤的呀……

说罢就搀扶着高达往病床上的房间里去，临走时：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既然处处都没办法防守，不如来个你们中国人说的，“直捣黄龙”，把蚌埠和怀远的日本守军搅的不得安宁，他们就顾不上去征粮，只要给老百姓争取十天时间，老百姓就把粮食收回家。已经藏起来了。日本人再想从老百姓家里搜刮粮食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又是简单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这个留学多年的杨博士都目瞪口呆：

忍不住多看丹妮几眼。悟道也透出表达感激的眼神看了丹妮一眼。

几人快速快速延用丹妮说的方案进行研究行动路线。

让藏兵洞里的百姓们，到每个村相互转告，告诉他们：鬼子们要来抢粮食。让大家们提前收割粮食，只有靠近鬼子炮楼附近不要收，另外这次收麦子。只割麦穗，不要再收麦秆。确定麦穗全部收完以后，藏安全后，再收麦秆就冬天取暖，喂羊喂牛啥的，一定要提前收割：

许家寨的人会拖住鬼子，为大家争取七天时间。一定要抓紧时间收割。

悟道这时突然想到国民军统肖站长：让杨博士赶紧联络肖站长，就告诉他说：这次我们需要进入怀远，古镇，五河蚌埠，进行多方面刺杀行动，需要肖战长配合，所有刺杀的功劳都算给肖战长。

让他给我们提供暗杀武器和逃跑路线，我们这几天要把整个蚌埠地区搅个翻天地覆不可。

杨博士接到悟道的命令后，拿出记录纸微微发紧，他盯着悟道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联络肖站长不难，但军统向来讲究‘无利不起早’，他们遇到困难，就想到我们这里逃命，可是我们那么难的时候，他们军统却视而不见。如果这次咱们把功劳全让出去，他会不会觉得这里面有诈，反而不肯配合？”

悟道将烟袋锅在石头上磕了磕，火星溅落在地图边缘，留下一个深色的印子。肖战长这个人“不会。别的我不知道，就在民族大义面前，我觉得他不含糊。”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肖站长自从上次被我们救了以后，也有大半年了，他这大半年时间里被鬼子几次清剿又让他损失了三个行动组，现在正急着向重庆邀功。咱们给他送上门的‘政绩’，他要是不接，才是真的傻。”他顿了顿，指尖在地图上怀远城的位置画了个圈，“你就跟他说，三天之内，咱们帮他端掉怀远宪兵队。然后再炸了蚌埠火车站的军火库，再除掉两个鬼子军官——但他必须给咱们三样东西：二十把短枪、每把枪不少于一把法子弹。五十把匕首和二百颗香瓜蕾，还有怀远城里三条能直通城外的暗巷路线图。”

李彪在一旁听得直点头，伸手拍了拍杨博士的肩膀：“就按悟道说的发报，要是肖站长敢讨价还价，咱们就说这功劳另寻主家，我就不信他不着急。”

杨博士不再犹豫，转身从石壁的暗格里取出电台，手指在按键上飞快跳动。滴答的电波声在寂静的藏兵洞里格外清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怀远城内的宪兵队驻地，藤田少佐正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操练的伪军。他手里捏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电报上写着，凤阳方向的皇军最近在清剿一股国民党残余的抗日武装时遭遇顽强抵抗，短期内无法抽调兵力支援怀远的征粮行动。“一群废物！”藤田猛地将电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不过是些散兵游勇，竟然拖了这么久！”

旁边的翻译官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茶：“少佐息怒，咱们怀远的兵力足够应付那些刁民了。征粮队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等麦子熟透，就能立刻出发。”

藤田接过茶，却没有喝，眼神阴鸷地扫过窗外：“我担心的不是村民，是上次救走军统那帮人。他们就像老鼠一样难抓。好几次都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还抢了咱们的粮车和物资，这次要是再出纰漏，你我都没法向上面交代。”他放下茶杯，声音陡然变冷，“通知下去，从今天起，加强城门和炮楼的戒备，任何进出城的人都要仔细搜查。另外，让征粮队提前两天出发，明天一早就去东唐集白莲镇征粮，手段要强硬，遇到反抗通通死啦死啦滴。先把麦子抢到手再说！

翻译官连忙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藤田走到墙边，看着墙上挂着的皖北地图，手指重重地按在怀远东边的上马坡：一群臭老鼠，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藏兵洞里，杨博士终于收到了肖站长的回电。他拿着电报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肖站长同意了！他说武器和路线图今晚就派人送到西山的破庙里，让咱们派两个人去取。另外，他还说可以帮咱们牵制蚌埠的鬼子，今晚让他的人在蚌埠城里制造混乱，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悟道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好！就按计划行事。彪儿，你带五个人去取武器，注意隐蔽，拿到东西后直接去上马坡附近的树林里埋伏，等大牛他们的消息。”

“没问题！”李彪应声，转身就去挑选人手。

悟道又看向高达：“高达兄弟，你和杨博士留在藏洞里，负责联络周边村子的乡亲们，让他们今晚就开始收割麦子，只割麦穗，麦秆先留在地里。另外，秀儿你去组织妇女们把收好的麦子藏好。麦穗如果没地方藏，可以运交给我们。我们按照市场价付钱，或者写收据，到时候拿收据可以开找我们要粮食。

杨博士，高达你们一定要守住藏兵洞，千万别让鬼子发现。尤其是陌生人和生面孔，切勿让他们靠近。

高达点了点头，虽然肩胛骨还在隐隐作痛，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干劲：“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们，保证不会出岔子。”

安排好一切后，悟道看了看洞外的天色，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夜幕开始缓缓降临。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满粮和小柱子说：“走，咱们去会会肖站长的人，然后就去怀远城，给藤田少佐送份‘大礼’。”

十来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出了藏兵洞，朝着西山的破庙走去。破庙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油灯旁，看到悟道他们进来，立刻警惕地问：“是邹军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