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凌虚御风（1/2）

松鹤楼外的喧嚣与慕容复带来的阴霾，随着段誉那声情真意切却又啼笑皆非的“神仙姐姐”呼喊，以及苏青阳最后那句“清理门户”的冰冷裁决，终是渐渐散去。街道上的人群带着震撼、八卦和鄙夷的目光逐渐退去，只留下茶肆内一片狼藉，还有那摔在青石板上、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慕容复。包不同和风波恶慌忙搀扶起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主子，在无数道鄙夷目光的注视下，仓惶无比地逃离了无锡城，如同丧家之犬，只留下一个破碎的皇朝幻梦和一地鸡毛。

听雨轩内，气氛却已然不同。 乔峰看着慕容复狼狈逃离的方向，虎目之中煞气未消，却也带着一丝快意。他回身，对着苏青阳深深一揖：“苏兄！方才多谢出手相救！更谢苏兄为乔某洗刷嫁祸之冤！” 那剧毒暗针若真落入酒碗，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性命之忧，更会让苏青阳百口莫辩。

苏青阳抬手虚扶，冰寒尽敛，恢复温润：“乔兄言重了。宵小之辈，跳梁之举，不值一提。扰了我们酒兴，倒是苏某该说抱歉。”

“哎！苏兄此言差矣！” 白玉堂此时已完全恢复活力，跳过来拍着桌子笑道，“那慕容复纯粹是自取其辱！看了场猴戏，还省了咱们动手的麻烦！来来来，乔帮主，展小猫，咱们继续！这好酒好菜，可不能糟蹋了！” 他挤眉弄眼地看向苏青阳，“苏兄，那‘英雄血’……还有没有？小弟方才只尝了一滴，还没品出味儿呢！”

展昭横了他一眼：“白兄，莫要贪杯误事。” 但他看向苏青阳的眼神也带着询问。方才那霸道的酒力虽让他吃了苦头，却也隐隐感觉到体内真气似乎凝练了一丝，深知机缘难得。

乔峰更是眼中精光闪烁，他对那能引动自身气血、甚至撼动瓶颈的“英雄血”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渴望。

苏青阳看着三人神情，莞尔一笑：“酒自然还有。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窗外沐浴在午后暖阳下的太湖万顷碧波，以及远处青翠连绵的锡山，“如此良辰美景，大好河山，只顾闷头喝酒，岂非辜负？”

他站起身，青衫微拂，一股无形的洒脱超然之意弥漫开来：“慕容复那厮扰人清净，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活动活动筋骨，醒醒酒如何？”

乔峰闻言，豪气顿生，率先响应：“好！苏兄此言甚合我心！方才那狗屁倒灶之事，正令人憋闷！乔某也正想活动活动！” 他看向苏青阳、展昭、白玉堂，眼中战意升腾，“久闻苏兄天人手段深不可测，展兄南侠名动天下，白兄轻功冠绝江湖。乔某不才，今日便以这双肉掌，领教三位高招！不拘形式，点到为止，权当醒酒助兴，如何？”

“哦？” 白玉堂桃花眼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打架？不不不，切磋！切磋好啊！尤其是能和乔帮主这等高手过招！” 他搓着手，满脸兴奋，“先说好，展小猫那一板一眼的功夫没意思，我要跟乔帮主比比脚力！比比轻功！”

展昭沉稳点头：“展昭奉陪。正好活动一下被那‘英雄血’折腾过的筋骨。” 他看向苏青阳，眼中带着征询与敬畏，“不知苏先生意下？”

苏青阳负手而立，望着远方山峦，含笑点头：“乔兄提议甚好。久闻丐帮‘降龙十八掌’刚猛无双，展兄‘南侠’之名实至名归，白兄‘踏雪无痕’独步天下。今日能与三位豪杰切磋印证，亦是苏某幸事。”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锡山方向，“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那锡山深处，寻一开阔之地？”

“好！” “爽快！” “走！”

四人相视一笑，一股惺惺相惜、意气相投的气息油然而生！方才慕容复带来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既如此，乔某先行一步！在城外等候诸位！” 乔峰一声长笑，尽显豪迈本色！话音未落，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坚硬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即腿部肌肉如虬龙般贲张，一股磅礴雄浑的降龙真气轰然爆发！

轰！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乔峰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淡金色流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声，猛地撞向听雨轩临湖的雕花木窗！

哗啦——！ 坚固的楠木窗棂如同纸糊般被撞得粉碎！木屑纷飞中，乔峰的身影已如大鹏展翅，凌空越过数十丈宽阔的街道和下方的屋脊，稳稳落在远处无锡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垛口之上！他足尖在垛口的青砖上只是轻轻一点，借力再次腾空，身法大开大合，如同翱翔九天的苍鹰，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城外莽莽山林的边际！速度之快，气势之雄，尽显一代大宗师的深厚功力与豪迈气魄！

“好一个乔峰！” 展昭忍不住赞道，眼中精光闪烁。他亦是豪情顿起，低喝一声：“展某也去也！” 他并未选择破窗，身形一晃，鬼魅般闪出雅间，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沿着松鹤楼内侧的楼梯急速向下！他身法不如乔峰那般刚猛霸道，却胜在迅捷无伦，转折如意，每一次踏步都精准无比，借助廊柱、栏杆巧妙借力，速度丝毫不慢！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展昭的身影已出现在楼下大堂门口，再一闪，便已融入街道人流，向着城外方向急速掠去，留下道道残影。

“嘿嘿！比快？我锦毛鼠怕过谁！” 白玉堂怪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身形一晃，并未走门，也未破窗，而是如同没有骨头般，整个人化作一道纤细的白色闪电，从乔峰撞破的窗口缝隙中“滑”了出去！人在半空，竟违背常理般凭空借力，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身形在空中极其诡异地连续三次转折变向，每一次变向都轻盈如羽毛，迅捷如灵猫！正是其独步江湖的绝顶轻功——“踏雪无痕”！他身形灵动无比，如同穿花蝴蝶，在下方屋脊瓦面间几个轻盈的点踏，白影闪烁间，便已飘然落在城头，速度竟丝毫不逊于展昭！随即，他朝着城外那片密林，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去。

转瞬间，雅阁内只剩下苏青阳一人。

他立于窗前，看着三人如同流星赶月般射向城外山林的方向，那三道风格迥异却同样精彩绝伦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欣赏与笑意。城外，那片莽莽山林，便是今日印证情谊的天然演武场。

“轻功么……” 苏青阳轻轻自语，嘴角泛起一抹淡然弧度。

他并未如同乔峰那般刚猛破空，也未如展昭那般迅捷入微，更不似白玉堂那般诡变轻盈。

他只是轻轻一步迈出。 这一步，仿佛踏碎了空间的界限，又仿佛融入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清风流云！

嗡——！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风无相”至高真意的玄奥韵律，以他为中心悄然荡漾开来。

他的身体并未借力，也未爆发任何真气轰鸣。 就在这简简单单的一步之间，苏青阳的身影，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凭空悬浮而起！

阳光穿过破碎的窗棂，洒在他青衫飘拂的身影上。他并未施展任何御剑之术，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违背了世间物理法则般地……御空而立！

紧接着，他第二步踏出。 这一步，如同踏在无形的风轨之上。 呼——！ 一股无形的清风凭空而生，环绕在他身周，轻柔地托举着他。他的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略带青芒的虚影，无声无息地飘出了破碎的窗口！

没有狂暴的音爆！ 没有凌厉的破空声！ 只有一种极致的轻灵与飘逸，仿佛他本身就是一缕自由的风，一片无根的云！阳光下，青衫猎猎，身姿洒然，如同谪仙临凡，乘风而去！速度之快，竟远超之前乔峰、展昭、白玉堂三人！

他没有选择低空掠行，而是径直朝着天际，朝着城外锡山的方向，扶摇直上！

不过呼吸之间，苏青阳的身影已如闲庭信步般，立于无锡城百丈高空之上！脚下是无锡城鳞次栉比的屋舍、蚂蚁般的人群和蜿蜒的运河。他俯瞰着下方急速在林间穿梭的三道身影，目光平静而悠远。

随即，他第三步踏出。 这一次，他的身形如同融入天风，速度瞬间飙升到极致！一道淡淡的青色流光，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撕裂空气发出极其细微的锐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锡山深处那片约定之地俯冲而去！

锡山深处，一片较为开阔的林木稀疏之地。 乔峰率先落地，沉重的身躯砸得地面微微一震，激起一圈尘土。他抬头望着无锡城方向，虎目之中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争胜之意。“哈哈！展兄弟和白兄弟应该快到了！不知苏兄……” 他话音未落。

嗖！嗖！ 两道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展昭沉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株大树后闪出，气息均匀，落地无声，显示出精妙绝伦的内力控制。 白玉堂则如同风中柳絮，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旋转着飘落，轻轻点在一片草叶之上，草叶只是微微一弯，竟未折断！这份轻灵，令人叹为观止。

“乔帮主好快的身手！” 展昭抱拳。 “承让承让！展兄和白兄也丝毫不慢！” 乔峰爽朗大笑。 白玉堂得意地掸了掸白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是自然！” 他抬头看向天空，“咦？苏兄呢？难道……” 他话没说完。

一道青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三人头顶上方不足十丈的空中！ 没有破空声！没有气流激荡！ 就像他一直就在那里！ 苏青阳身形凝立虚空，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周身气息圆融无瑕，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他低头望向下方三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