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剑域问心（1/2）

“可敢试剑？”

西门吹雪的声音如同两块万载玄冰撞击，冰冷坚硬，却蕴含着压抑千年的熔岩般灼热的战意！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死死锁定亭中的苏青阳，按在剑柄上的五指缓缓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孤高绝世的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冲天而起！万梅山庄呼啸的风雪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漩涡！漫天飞舞的梅花瓣悬停凝固，继而如同被无形的剑刃切割，化作漫天细微的红色冰晶粉尘！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他腰间的剑！

“西门！别！！”陆小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脸上的醉意和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只剩下惊骇欲绝！他一个箭步冲到西门吹雪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焦急而变调：“别冲动！你会死的！真的会死！！”

他可是近距离感受过苏青阳那仅仅流露一丝的剑意！那不是凡俗的剑，那是天道之罚！那是凌驾于九州法则之上的浩瀚意志！西门吹雪的剑再强，再纯粹，也不过是凡人技艺的极致，在那等存在面前，无异于米粒之于皓月！三招？恐怕一招都接不下来！那是绝对的、无法逾越的次元差距！

西门吹雪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陆小凤身上，依旧如同实质的剑锋，穿透阻隔，钉在苏青阳身上。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九死无悔的决绝：“剑道，本就是向死而生。前方若无路，便以身为剑，斩开前路！若见高山在前，岂能绕行？剑客，从不怕死。只惧……剑锋不利！”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周身剑意轰然爆发，将拦在身前的陆小凤硬生生推开数步！

陆小凤踉跄站稳，脸色煞白，看着挚友那如同即将殉道般的背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西门吹雪已经燃烧了他的剑心，此战，避无可避！他只能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焦急地望向亭中的苏青阳：“苏兄！苏兄！手下留情啊！！”

亭内。 苏青阳迎视着西门吹雪那燃烧着决绝战意的目光，心中亦是感慨。西门吹雪此人，嗜剑如命，心如寒铁，毕生追寻剑道的至高境界。这份纯粹与执着，令人动容。他毫不怀疑，若真拔剑相向，即便自己压制境界，西门吹雪也必会倾尽所有，甚至不惜燃烧生命本源，只为递出那极尽升华、璀璨夺目的最后一剑！但那结局，必然是剑折……人亡。

苏青阳不忍。这样的剑痴，不该陨落于此。他需要的，不是一场毁灭性的战斗，而是一次指引，一次印证，一次足以让他看清前路、破茧重生的契机。

心念电转间，苏青阳眸光深邃，仿佛有万千星辰在其中生灭。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起一缕淡如烟霞、却蕴含着无垠道韵的微光。对着西门吹雪身前的空地，轻轻一点！

嗡——！ 空间如水波般荡漾！ 一个直径丈许的、由纯粹湛蓝色光华构成的巨大五芒星法阵，凭空出现，烙印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上！法阵线条流转着玄奥莫测的符文，核心处光芒深邃如渊，隐隐有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剑影在其中沉浮幻灭！一股远比西门吹雪释放剑意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剑道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神明睁开了眼，瞬间弥漫开来！

这股意志并非霸道碾压，而是如同包容万物的星空，深邃博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气息！万梅山庄上空那被西门吹雪剑意排开的风雪瞬间恢复，但靠近法阵十丈之内，所有的风雪、落梅、尘埃尽皆静止，仿佛被无形的领域冻结！

“西门庄主，”苏青阳的声音平和，清晰地穿透剑意的呼啸，“剑道之巅，未必只有生死相搏一条路。此阵名为‘问心’，乃是我剑意、剑道感悟所化的界域投影。阵中世界，时间流速、法则压力皆与现实不同。闯阵者，非是与我相斗，而是直面己心，印证剑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西门吹雪那燃烧着战意的眼眸，以及一旁惊魂未定的陆小凤，继续道：“阵分三重境：第一境，问心炼意，斩破心中虚妄；第二境，剑气长城，承受万剑磨砺；第三境，剑域本源，直面至高剑理。庄主若能闯过此阵，登临第三境核心，便算你赢。如何？”

苏青阳的话如同惊雷，在风雪中炸响！ 问心炼意？剑气长城？剑域本源？ 以剑意化阵，构筑界域投影？！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超越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对“剑道”二字的认知上限！ 陆小凤张大了嘴巴，四条眉毛都忘了翘起，只剩下呆滞的震撼。这苏青阳的手段已经不能用“剑仙”形容，简直是……！

西门吹雪那燃烧着战意的冰眸，在听到“问心”、“剑气长城”、“剑域本源”等字眼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战意，而是如同在漫漫黑暗中跋涉的旅人，骤然看见了通天之路的灯塔！他毕生求索，所求为何？不正是那至高无上的剑理吗？相比于一场结局注定惨烈的战斗，眼前这座由剑意构筑的通天之路，才是他真正梦寐以求的挑战！

“好！”西门吹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与狂热，“此等问剑，胜于生死搏杀百倍！西门吹雪，闯阵！”

他再无半分犹豫，一步踏出，傲然的身影瞬间没入那流转着玄奥符文的湛蓝五芒星法阵之中！

嗡——！ 西门吹雪踏入法阵的瞬间，外界的一切景象如同水墨般褪去、消散。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奇异的混沌空间。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流动的、如同液态星云般的湛蓝光流。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深邃黑暗，唯有法阵本身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芒。 死寂，绝对的死寂。

没有敌人，没有剑招。 但他的心，却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 眼前光影流转，一幅幅被他深深埋葬、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那是他新婚的妻子孙秀青！她温柔的笑靥，含情脉脉的眼神，带着凡尘烟火气的关切……“吹雪，天冷了，加件衣……” 画面瞬间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他为了追求心中所谓“无垢剑心”，为了斩断最后一丝凡尘牵绊，亲手刺出的那一剑！冰冷、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孙秀青难以置信的眼神，胸口绽开的血花，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西门吹雪的心脏！

“不！！！”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灵魂深处炸开！ 剧烈的悔恨、痛苦、自我质疑所形成的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那被他强行冰封的情感枷锁轰然崩塌！他毕生追求的“无垢剑心”，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所谓的断绝尘缘，不过是怯懦的逃避！

西门吹雪的身体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雪，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他手中的剑，第一次感觉如此沉重，几乎要脱手坠地！

“这便是你的‘无垢’？以挚爱之血铺就的剑道？”一个冰冷宏大、如同天道意志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直抵灵魂深处，“斩情绝性，非是剑道终点，而是懦夫的自欺欺人！无法直面己心，承认情感的存在与力量，你的剑，永远残缺不全！”

轰隆！ 如同雷霆在灵魂深处炸响！ 西门吹雪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痛苦与迷茫交织，但深处却燃起一丝挣扎的火焰！他死死盯着虚空中浮现的那一幕定格画面——冰冷的剑锋刺入温暖的胸膛！ 懦夫？残缺？ 不！ 他西门吹雪一生执着于剑，岂能做那自欺欺人的懦夫？！

“啊——！”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 不再逃避！不再压制！ 所有的悔恨、痛苦、悲伤、愤怒……这些被他视为磨剑杂质的情感洪流，此刻被他全部接纳，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注入到他毕生精修的剑意之中！ 铮——！ 他手中的古朴长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长鸣！剑身之上，一道道细微的裂痕蔓延开来！但这并非崩碎的前兆，而是在极致的痛苦与情感冲击下，那层自我束缚、追求“纯粹冰冷”的外壳在碎裂、剥落！

一股全新的剑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孤寂，而是融入了痛苦、悲伤、愤怒、决绝……如同冰封的火山喷发！带着毁灭的气息，更带着一种涅盘重生的力量！ 轰！ 眼前那刺穿孙秀青的幻象，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碎！ 混沌空间剧烈震荡！ 西门吹雪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混沌，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柄散发着恐怖寒芒的剑气构成的冰冷长城！ 剑气如林，遮天蔽日！亿万剑锋所指，皆是他一人！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不同的意境：有烈火燎原的狂暴，有弱水三千的缠绵，有厚土载物的沉重，有罡风裂空的锋锐，有紫霄神雷的毁灭……包罗万象，浩瀚如海！这是苏青阳模拟万道剑意形成的恐怖磨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