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修坝的人，也得防人心垮（2/2）

她选中徐广义在发布会上的片段，他西装笔挺地说“三年见成效”，画面切到艾山伯家的土炕——老人数着药瓶，指节肿得像胡萝卜，画外音是村医的叹息：“高氟水喝了二十年，骨头都脆了。”

“停。”她突然按下暂停键。

鼠标移到伪造的搬迁同意书上，放大那个模糊的指纹——老人签字那天在医院透析的记录，此刻正躺在陈默拷贝的医疗档案里。

她咬着下唇调整标注，“签字那天，这位老人正在医院透析”几个字跳出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像是有双眼睛正透过屏幕看过来，那是所有被数据淹没的、真实的人。

省督察组约谈徐广义的那天，陈默在医院守着老赵工。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里，老人的手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别等我……”老赵工的喉结动了动，眼尾的皱纹里渗着泪，“别等老骨头躺这儿了，才想起该走的路。”

陈默的掌心被攥得发疼，这才发现老人指甲缝里还嵌着沙粒——和他们在试验田蹲了半个月时，他指甲里的沙粒一模一样。

三个月后的绿洲飘着沙枣花香。

陈默站在新架的光伏板下，看古丽娜举着平板教村民查墒情。

“婶子您看，手机上这个绿条越长，地里水越足。”她的麻花辫扫过肩头的工作牌，“村级生态管理员”的字样在阳光下闪着光。

艾山伯带着小石头走过来，怀里抱着块青石板，“刻了‘众人守’。”他蹲在中心井旁，把石碑埋进土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u盘——正是陈默拷贝证据的那个。

“让它陪着地，比官印还久。”

启程那天的风里裹着青草味。

苏晴烟坐在副驾翻手机，突然笑出声：“你听，‘我是当初那个监理员，我现在愿意作证’。”

陈默转动钥匙，挖机引擎的轰鸣盖过她的话音。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提示音，ai合成音带着机械的冷静：“西北矿区尾矿坝位移速率异常，当地监管部门上报‘运行平稳’。”他打开对讲频道，声音混着引擎的震动：“通知青苗平台，启动跨省联动预案。”

后视镜里，新栽的梭梭正顺着履带压出的裂缝往上爬。

陈默望着前方被朝阳染成金色的沙海，忽然想起老赵工临终前的温度——那是双常年握图纸的手，此刻正透过他的掌心，按在挖机的操纵杆上。

“走了。”他轻声说。

钢铁巨兽碾过松软的沙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车载电台的提示音还在响，像某种遥远的、正在苏醒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