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子过河,不靠天也不求人(1/2)

钢筋混凝土的丛林在后视镜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墨绿。

陈默没有回头,似乎想把县城的一切连同那些送行者的目光,一并甩在身后。

车载导航的信号在一个小时前就已彻底中断,屏幕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箭头,在空白的背景上茫然漂浮。

他关掉导航,切换到离线地图模式,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他昨夜悄悄保存的那份文档——“民间援助点建议方案”。

文档里,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大山深处那些被现代文明遗忘的村落,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条需要被重新连接的生命线。

沿着山势与溪流的指引,挖机在崎岖的林间土路上颠簸前行。

第二天清晨,前方的景象让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一道宽约三十米的断崖深谷横亘在前,谷底水流湍急,浑浊的浪涛裹挟着泥沙,狠狠拍打着嶙峋的乱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唯一一座通往对岸的桥梁早已被山洪撕裂,只剩下两根锈迹斑斑的工字钢梁,像两根脆弱的肋骨,无力地悬在深谷之上,随着山风微微颤动。

退回去,意味着绕行数百公里,耗费数周时间。

陈默推开车门,寒冷的晨风灌入驾驶室,让他混沌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取出水准仪,架在引擎盖上,镜片后的双眼冷静得像手术台上的刀。

二十七米三。

他默念出这个数字,目光扫过谷底,任何涉水渡过的可能性都被湍急的水流和密布的暗礁彻底否定。

他回到车上,盘点着自己所有的“家当”。

三段加宽的备用履带板,是为沼泽地准备的;半卷直径三公分的钢缆,最大承重八吨;还有一根从报废车厢上拆下来的h型钢梁,那是他为应付塌方路段特意留下的。

材料捉襟见肘,但一个大胆的方案在他脑中迅速成型——搭建一座单侧悬臂式钢木栈道。

以残存的桥墩和钢梁为支点,利用挖机巨大的机械臂充当临时吊车,将h型钢梁作为主承力结构,再用履带板铺设路面。

这无异于在悬崖上走钢丝。

每一步计算都必须精确到毫米,每一次吊装都不能有丝毫偏差。

作业第一天,他将挖机稳稳地停在崖边,长长的机械臂探出,像一只谨慎的巨兽,用吊钩试探着残桥钢梁的承重。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站在坚硬的踏板上,右腿膝盖深处的旧伤开始发出抗议,针扎般的刺痛顺着神经一路蔓延。

他面不改色,从驾驶座旁边的铁皮药盒里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冰冷的矿泉水直接吞了下去。

几分钟后,痛感稍缓,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水准仪的十字线上,校准着第一根斜向支撑杆的角度。

时间在引擎的轰鸣和金属的碰撞声中流逝。

第三日正午,当主体框架的最后一根h型钢梁被机械臂缓缓吊起,准备嵌入对岸桥墩预留的槽位时,右腿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那是一种远超前两日的、仿佛要将骨头碾碎的剧痛。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晃,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他死死抓住操纵杆,试图稳住正在空中轻微摇晃的数吨重钢梁。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轰鸣作响,一个被他深埋在记忆底层的声音,如鬼魅般穿透了引擎的噪音,清晰地在他耳畔响起。

“陈工……救我……”

那是他的徒弟,小李。

事故那天,年轻的脸庞被压在扭曲的钢筋混凝土下,满是血污与绝望,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师傅……”

幻觉与现实重叠,陈默猛地一甩头,狠狠咬破舌尖,铁锈味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

然而,就在这失神的刹那,他握着操纵杆的手一松,那根沉重的h型钢梁失去了控制,带着呼啸的风声向谷底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被无数次演练过的肌肉记忆接管了身体。

他的左手闪电般拍向驾驶台侧面的红色紧急制动阀,右手同时猛地扳下了液压锁死开关。

刺耳的摩擦声中,下坠的钢梁在距离预定槽位不到半米的地方猛然顿住,巨大的惯性让整个挖机都向前一倾,履带边缘碾碎了崖边的石块,碎石簌簌落入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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