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野路子,也能铺正道(2/2)

“模拟任务:挖一条深60公分、宽40公分、长30米的排水沟。”阿亮哥在扩音器里喊,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开始!”

花蕊深吸一口气,手掌覆上操纵杆。

陈默的手悬在她手背上方,像片随时能落下的云。

前半程,他的手指偶尔轻触她的手腕,校准方向;后半程,他慢慢抽回手,只留掌心虚虚护着。

挖掘机的铲斗切开浮土,扬起的沙雾里,一道笔直的沟槽渐渐成型。

胡德才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看见测量尺上的数字:59.8厘米,60.1厘米,59.9厘米。

当最后一铲土落下时,沟槽像把拉直的尺子,从起点延伸到30米外的标桩。

“平均误差±2厘米,直线偏差0.8%。”老李工举着测量仪,山羊胡上沾着沙,“普通农机手作业标准是±5厘米,偏差3%。”

风沙突然停了。

胡德才坐在座椅上,帽子不知何时摘了,掌心的汗把帽檐浸得透湿。

他盯着操作台上的联动装置,喉结动了动:“这系统……图纸能给我一份吗?”

现场没人欢呼。

学员们围在沟槽边,用手指量着深度,小石头把羊牵过来,羊低头嗅了嗅新挖的沟,铃铛轻响。

苏晴烟的手机悄悄录着,镜头里,胡德才的牛皮纸袋软软地垂在脚边,袋口露出半张写满批注的举报材料。

当晚,陈默的卫星电话响了。

张律师的声音带着笑:“农业局说,你们没拆改核心部件,培训内容不涉及道路驾驶,不算违法。”他顿了顿,“胡站长下午也去了,说要当技术顾问。”

帐篷里,学员们挤在柴油炉旁,老李工颤巍巍捧出个蓝布包,里面是本手写的《土办法修大机》,封面用红笔写着:“手艺不在纸上,在手上。”陈默翻到第一页,上面画着液压泵的拆解图,旁注是老李工歪扭的字迹:“拆之前拍张照,装不回去时有用。”

苏晴烟的电脑屏幕亮着,新一期《铁种计划》正在剪辑。

画面里,花蕊擦着挖掘机玻璃,小石头刷着机油滤芯,胡德才蹲在履带旁教学员认螺丝型号,他的老花镜上沾着油,笑得像个孩子。

“陈哥,”苏晴烟突然说,“第四十五天要到了。”

陈默抬头。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落在他手边的学员名单上。

十个人的名字,每个后面都画着小勾——那是阿亮哥每天考勤的标记。

他想起第一天上课,花蕊在“水平线”三个字上戳破的纸;想起小石头第一次刷机油时,把整桶油都倒在了地上;想起胡德才第一次巡查时,皱着眉说“这哪像培训”。

现在,帐篷外传来学员们的低语。

“蕊姐,你说咱们能过吗?”

“能。”花蕊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砸进水里的石头,“陈哥说,机器不会骗人。”

陈默关掉灯。

黑暗里,他听见挖掘机的履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片沉默的海。

明天,学员们要开始最后一项考核:在暴雨里挖一条防涝沟。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大梅的便签,字迹有些模糊了,但“地上的痕迹会说话”几个字,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