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铁种落地,才叫生根(1/2)

晨雾还裹着山尖时,陈默已经绕着七台挖掘机转了三圈。

他的军靴碾过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洼,靴底沾了泥,却没在意——今天是第四十五天,考核结果要揭盅了。

帐篷里传来窸窣响动,学员们陆续钻出来。

花蕊的安全帽绳系得歪歪扭扭,小石头揉着眼睛,后颈还粘着枕头上的草屑。

阿亮哥抱着铁皮盒从坡上下来,帽檐滴着露水,盒子里的评分表被他压得平平整整。

“陈师傅。”老李工扶着腰从帐篷角挪过来,蓝布包鼓鼓囊囊,“我把六项评分再对了三遍。故障排查最高分是花蕊,坡道作业小石头进步最大,焊接……”他突然哽住,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都过了,全过了。”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第一天学员们摸挖掘机时,花蕊的手在操纵杆上抖得像片叶子;小石头拆机油滤芯时,螺丝滚得满地都是。

此刻晨光里,学员们挤在阿亮哥身边,盯着铁皮盒里的评分表,呼吸声像山涧的溪水流成一片。

“真……真过了?”小石头扯了扯花蕊的袖子,声音发颤。

花蕊没说话,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挖掘机的铲斗,那里有道浅浅的划痕——是她第三天操作失误时蹭的。

现在划痕还在,可她握操纵杆的手,已经稳得像山岩。

“结业证书在老李工那儿。”陈默说,声音比平时轻,“手工压的钢印,背面要自己画挖机图。”

老李工打开蓝布包,硬卡纸的边角还带着毛边,钢印在晨光里泛着暗黄的光。

发到花蕊时,他多摸了摸那张纸:“丫头,你画的侧视图我收了张复印件,往后教材里得加这页。”

花蕊接过证书,背面的挖机线条歪歪扭扭,却把每个液压管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时,发梢扫过纸面,像在确认什么是真实的——不是梦境,不是错觉,是她用四十五天的机油、汗水和半夜偷偷加练的星光,刻进纸里的。

山路上突然传来马蹄声。

牧羊老汉骑着灰马过来,背上驮着一捆艾草,草叶上还沾着晨露。

“驱邪避灾的。”他跳下马,把艾草分给每个学员,最后走到陈默跟前,“机器通人性,得给它祛祛晦。”他粗糙的手指抚过挖掘机的履带,“我每天蹲这儿看你们练,机器的脾气,比我家羊还熟。”

陈默接过艾草,闻见淡淡的苦香。

他想起老汉第一天蹲在石头上,皱着眉看学员们擦机器,现在那眉眼里的褶皱都舒展开了,像晒透的老树皮。

结业仪式简单得像场普通晨训。

陈默站在“山河驿站流动技工班”的横幅下,风掀起红布,露出后面学员们画的操作流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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