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有人点火,就有路回来(2/2)

这句话被录进了她当天的拍摄日志。

后来这段素材成了《铁流》终章的预告,配文是:“他开着挖机来找路,却让更多人学会了怎么走路。”

驿站重建的脚手架支起来时,张卫国正带着志愿队在雪地里画白线。

他穿件褪了色的迷彩大衣,手里攥着根红漆木棍,在雪地上划出三个大圈:“警戒组守东边风口,物资组管仓库钥匙,医疗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个背着药箱的姑娘,“就跟着小林老师,孩子们最金贵。”

“老张,咱们这算啥?正规军?游击队?”新来的小周搓着冻红的手问。

张卫国把木棍往雪地里一插,棍尖戳进半融化的冰壳,发出清脆的响:“咱们是补路人——哪断了,就往哪去。”

这句话被写进了驿站的值班日志,后来成了所有分部的信条。

揭牌那天飘着细雪。

陈默站在驿站入口前,手里握着王建国送的焊枪。

那是三年前在暴雨里救过他命的老焊工留下的,枪柄包着的胶布已经发脆,却依然裹得整整齐齐。

“陈哥,要讲话吗?”阿花坐着轮椅被推过来,她的腿是上个月雪崩时砸伤的,现在裹着厚厚的石膏,可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写了欢迎词!”

陈默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他没说话,只是举起焊枪,在青铜铭牌背面刻下最后一行字:“此地无名,因人而成。”

焊花溅起时,苏晴烟按下了快门。

镜头里,阿花的轮椅碾过新铺的透水步道,身后跟着十几个孩子,他们举着用旧工装拼接的旗帜——红的、蓝的、灰的,每块布上都缝着歪歪扭扭的字:“陈哥的家”“大梅的焊枪”“老张的哨子”。

风突然大了,旗帜猎猎作响,像极了心跳声。

启程前夜,陈默独自爬上挖机顶盖。

他打开全网通联频道,信号声里混着细碎的电流杂音:“我是陈默。接下来,我们要去找那些没人记得的桥墩、被草掩住的涵洞、写在档案末页却从未验收的工程……”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又聚拢,十七个光点在终端地图上依次亮起——那是分布在全国的驿站节点和培训点。

“不怕慢,不怕冷,只怕视而不见。”陈默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喉结动了动,“如果你也听见了大地的裂缝声……”

“我们在!”

“算我一个!”

“甘肃玉门节点已就绪!”

回应声此起彼伏,像串被风吹响的铜铃。

苏晴烟的无人机从空中掠过,拍下钢铁巨兽迎着朝阳驶向荒原的画面——后视镜里,新的车辙正从驿站延伸而出,如同血脉奔流向四方。

风雪初歇时,营地残骸上的积雪又厚了寸许。

倒塌的轻钢房歪在雪地里,扭曲的钢架像折翼的鸟,半埋的蜡笔画上,那颗红心还倔强地露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