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暗夜毒计又迭生 脚踏纺车露锋芒(1/2)
陈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陈羽家的院子。秋夜的冷风吹在他脸上,却吹不散他心中翻腾的恐惧和羞愤。陈羽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插他心窝。
“王癞子床底下的银子……曼陀罗花粉……老赵头……”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陈羽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王癞子那个蠢货招了?还是老赵头反水了?不可能啊,他明明……
他脚步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家那座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前。与陈羽家那气派敞亮的二层小楼相比,这里简直像个乞丐窝。院墙塌了一半,用几根木桩勉强撑着。堂屋里黑洞洞的,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映出妻子王氏那张刻薄而憔悴的脸。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王氏见他进门,立刻尖着嗓子骂道,“又去哪里灌黄汤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有脸……”
“闭嘴!”陈识猛地一挥手,差点将桌上的油灯扫落在地。他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
王氏被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发什么疯……”
陈识一屁股坐在破木凳上,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里。完了,全完了。陈羽既然把话挑明,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证据。以陈羽如今的势力和在村中的威望,若是将这些事捅到族长和村长那里,他陈识在青阳村将再无立足之地!轻则被逐出宗族,重则……送官查办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送官”二字,陈识浑身一颤。大宁律法,勾结外人,损害宗族产业,可是重罪!就算不判流放,一顿板子下来,他也得去半条命。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陈识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催生出了孤注一掷的狠劲。陈羽必须倒!只有陈羽倒了,他陈识才有活路,甚至……才有机会将陈羽的那些产业据为己有!那些蜂窝煤作坊,那些织布工坊,那些日进斗金的生意……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陈识的眼神变得阴鸷而锐利。他看向被吓住的王氏,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进安呢?睡了?”
王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嗫嚅道:“早……早睡了。在屋里温书呢。”
陈识站起身,走到儿子陈进安的房间外,透过门缝,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一个瘦削的背影正伏在案前,摇头晃脑地背诵着经文。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全部的希望。为了儿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他什么都愿意做!
“陈羽……”陈识咬牙切齿地低语,“这是你逼我的!”
他转身回到堂屋,对王氏道:“去,把箱底那件半新的绸衫给我找出来,再把上次孙掌柜给的那块碎银子拿来。”
王氏一愣:“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那银子是留着给进安交束修的!”
“让你拿就拿!废话那么多!”陈识低吼,“束修的事我自有办法!快去!”
王氏不敢违逆,嘟嘟囔囔地去了里屋。陈识在昏暗的油灯下,脸色变幻不定。他必须立刻去见孙掌柜!陈羽已经警觉,原来的计划行不通了,必须想出更毒、更狠的计策,一举将陈羽打落尘埃,永无翻身之日!
夜色深沉,陈识换上那件唯一体面的绸衫,揣着银子,像鬼魅一样溜出家门,消失在村外的小道上。他要去镇上,去找张记布庄的孙掌柜。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与此同时,陈羽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堂屋里灯火通明。陈羽坐在主位,面色沉静,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苏晚晴、薄淑萍、梁雨烟、薄淑秋四女分坐两旁,脸上都带着忧色。陈川也在一旁,拳头紧握,显然余怒未消。
“夫君,就这样放陈识走了?他……他可是要害我们全家啊!”薄淑秋性子最急,忍不住道。
陈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缓缓道:“不放他走,又能如何?将他扭送官府?证据呢?王癞子床下的银子,能证明是陈识给的?曼陀罗花粉,能证明是陈识指使的?老赵头倒是可以作证,但他收受张记贿赂是实,自身难保,他的证词,官府能信几分?”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现在没有铁证。仅凭猜测和旁证,动不了陈识,更动不了他背后的张记布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等他们自己露出更大的马脚。”
苏晚晴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柔声道:“夫君所言有理。陈识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日被夫君当面揭破,他必定怀恨在心,恐有更激烈的报复。我们需得早做防备。”
薄淑萍点头:“晚晴妹妹说得是。家里几个孩子,还有工坊、砖窑,都得加派人手看护。特别是工坊那边,新织机的图纸和关键部件,必须藏好。”
梁雨烟沉吟道:“我观陈识面色晦暗,眼神闪烁不定,此人心术已歪,行事恐无底线。除了明面上的产业,我们自身的安危也要小心。饮食、用水,都需仔细查验。我那里有些验毒的银针和法子,明日便教给大家。”
陈川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从明天起,我亲自带几个信得过的后生,日夜在咱家附近和工坊巡逻!绝不让那些宵小有可乘之机!”
陈羽心中温暖,有这些明事理、肯担当的家人并肩作战,再大的困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他点点头:“大家说得都对。防,是要防的。但光是防守,未免被动。我们还得进攻。”
“进攻?”薄淑秋眨眨眼,“姐夫,你是说……我们也去搞垮张记布庄?”
陈羽摇头:“张记在县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背后可能还有官面上的关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硬碰硬是以卵击石。”
“那夫君的意思是?”苏晚晴问。
陈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不是想从原料、技术上卡我们脖子吗?那我们就让他们卡不住!从明天起,工坊暂停对外接大单,只维持现有老客户的供应。我们要集中力量,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众人都看向他。
陈羽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他闲暇时绘制的简易草图。图上画着一个奇特的木制器械,有踏板,有轮子,有纱锭,结构看起来比现在的手摇纺车复杂得多。
“这是……”薄淑萍凑近细看,她是纺织的行家,立刻看出些门道,“这……这是纺车?怎么下面还有踏板?”
“不错。”陈羽手指点着图纸,“这是我设计的‘脚踏式多锭纺车’。你们看,用脚踏动踏板,通过这个曲柄和连杆,带动这个大轮子转动。大轮子用皮带连接这些小轮子,每个小轮子带动一个纱锭。这样,一个人用脚踩踏板,可以同时带动八个,甚至十六个纱锭一起纺纱!”
“八个?十六个?”薄淑秋惊呼出声,“现在的纺车,一人一天最多纺三四两纱,若是能同时带动这么多纱锭,那……那一天不得纺出好几斤纱?!”
苏晚晴也美目圆睁,她虽不精于女红,但也知纺织之艰。若此物能成,效率将提升数倍不止!梁雨烟更是掩口,她是医者,对器械原理理解更深,立刻明白这其中巨大的价值。
陈川挠挠头:“大哥,这玩意儿……能成吗?看着挺复杂。”
“原理是通的。”陈羽笃定道,“关键在于制作精度和传动效率。我已经反复推算过很多次。现在我们的织布机效率上来了,但纺纱却成了瓶颈。收上来的棉纱,质量参差不齐,价格还受制于人。老赵头的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要想不被卡脖子,就必须把最关键的一环——纺纱,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环视众人,语气铿锵:“只要我们造出这脚踏纺车,建立自己的纺纱作坊,就不怕张记在原料上搞鬼!届时,我们从棉花到布匹,一条龙完成,成本更低,质量更可控!张记还想用价格战打压我们?痴心妄想!”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潮澎湃。薄淑萍激动得脸都红了:“夫君,若真能成,咱们青阳村的布,就能卖到更远的地方,价格还能更低!”
“不止如此。”陈羽补充道,“这纺车一旦成功,我们可以开办纺纱作坊,招收更多女工。到时候,不仅仅是织布的妇人有了活计,那些在家带孩子、料理家务,抽不出整块时间的妇人,也可以利用零散时间纺纱赚钱。这对于村里,乃至周边村子的妇人,都是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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