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暗流与砥柱（2/2）

渐渐地，他的心静了下来。

恐惧仍在，但却仿佛被一层冰雪覆盖，不再能轻易扰动他的心神。

他重新回到玉池边，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先从最简单的符文开始，用心神去“临摹”，去感受每一笔划中蕴含的寒意流转。然后，再尝试将两个、三个符文连接……

失败了，便从头再来。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神识的消耗让他脸色发白，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

不知不觉，数个时辰过去。

一旁的云无涯已将“玄冰凝魄丹”的药力初步化开，伤势稳定了不少，他睁开眼睛，看到阿弃如同魔怔了一般，对着空气不断勾勒、失败、再勾勒，那股专注和坚韧，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巡天使也暗自心惊。这少年，心性之佳，实属罕见。

寒山虽闭着眼，但神识一直关注着阿弃。感受到阿弃气息从最初的浮躁紊乱，渐渐变得沉静、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与“冰心叠浪阵”意境隐隐契合的韵律，他淡漠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终于，在不知第几百次尝试后——

阿弃双手虚按在暖玉池上方，心神空明，意念高度集中。体内风雪气息自然流转，与外界冰雪灵气交融。他没有刻意去“画”阵，而是将脑海中那完整的“冰心叠浪阵”意境，如同投影般，映照在心湖之上，再通过心神，引动天地之力。

嗡……

暖玉池中的水波轻轻荡漾起来。无数细小的冰晶自水中析出，并非胡乱凝结，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彼此衔接、勾连，渐渐形成一个微缩的、但结构完整、散发着宁静而坚韧波动的阵图虚影，悬浮在池水之上！

虽然这虚影还很不稳定，光芒闪烁，范围也仅限尺许，但那股独特的“冰心叠浪”之意，已然初具雏形！

成功了！

阿弃心中一喜，阵图虚影一阵晃动，差点溃散。他连忙收敛心神，努力维持。

寒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池面上那微小的阵图虚影，淡淡说了一句：“形神初具，心念仍杂。维持一炷香，算你入门。”

阿弃不敢怠慢，摒除欣喜，全力维持着阵图。

一炷香的时间，在此刻显得无比漫长。神识的消耗巨大，但他咬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稳住！

当一炷香终于燃尽，阿弃几乎虚脱，但那微小的“冰心叠浪阵”虚影，却终于稳定下来，缓缓旋转，自行汲取着周围的冰雪灵气。

寒山站起身，走到池边，看了一眼那阵图，屈指弹入一点灵光。

阵图微微一震，光芒明显亮了一丝，运转也更加流畅。

“尚可。”寒山留下两个字，便转身走向石室门口，“明日此时，我要看到此阵可覆盖你周身三尺。否则，炼体三日。”

阿弃看着寒山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池面上那自己亲手凝聚的、虽然微小却真实不虚的阵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成就感和巨大压力的复杂神色。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魔尊分身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他盘膝坐在阵图旁，一边借助阵图汇聚的灵气恢复消耗，一边继续感悟和完善。

听雪阁内，云无涯继续疗伤，铃铛在角落安睡，阿弃在苦苦修炼。阁外，北地的风雪似乎比往日更加急促，呜咽的风声中，仿佛夹杂着某种来自极深地底的、若有若无的窥探与冷笑。

暗流已然涌动，而年轻的砥柱，必须在风暴彻底降临前，拼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