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暗流与砥柱（1/2）

寒山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听雪阁内短暂的宁静，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三人面前。魔尊分神脱困，目标直指阿弃，他们不仅不能逃，反而要在此地，以身为饵，等待那恐怖存在的降临。

云无涯脸上的绝望渐渐被一种决绝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伤势和恐惧，对着寒山郑重抱拳：“尊者，云某虽修为低微，但既逢此劫，愿听凭尊者差遣，万死不辞！只求能将魔尊分神再现的消息，设法传回天枢府！”

他知道，自己活下去并传递消息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但若能助寒山尊者在此阻截甚至重创魔尊分神，为天下苍生争得一线生机，亦是死得其所。

寒山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你有此心，甚好。传讯之事，我自有计较。当务之急，是你尽快恢复伤势。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把握。” 他屈指一弹，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药香和寒气的雪白丹药飞向云无涯，“此乃‘玄冰凝魄丹’，可助你稳固伤势，驱除魔气残留。”

云无涯接过丹药，只觉入手冰凉，精神便是一振，心知这是极为珍贵的疗伤圣药，连忙感激道：“多谢尊者赐药！” 当下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将丹药服下，运功化开药力。

寒山则转向阿弃，目光沉静：“你随我来。”

阿弃默默跟上，两人来到那口氤氲着寒气的暖玉池边。

“害怕吗？”寒山忽然问。

阿弃沉默片刻，老实回答：“怕。”

面对可能比骸骨魔将恐怖无数倍的魔尊分神，他如何能不怕？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

“怕，是常情。”寒山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恐惧于事无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消除恐惧，而是学会与恐惧共存，并将其转化为让你更加清醒、更加专注的力量。”

他指着那暖玉池中缓缓旋转的冰花聚灵阵：“你之前凝聚此阵，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现在，我传你‘冰心叠浪阵’的凝练法门。此阵并非简单的聚灵，更兼具防护、静心、乃至反击之效。在此阵中修炼《听雪问道诀》，事半功倍。能否在魔尊分神找来之前，将此阵掌握，并将自身实力再提升一截，是你能否在这场赌局中活下去的关键。”

说罢，寒山并指如飞，凌空勾勒。一道道由精纯寒气构成的玄奥符文在空中显现，彼此勾连，组成一个复杂而精美的立体阵图。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宁静、坚韧、却又暗藏汹涌的力量意境。

“看仔细了。阵眼在心，意在先，力随其后。以你之心，映照此阵，引风雪之力，铸冰心之域。”

阿弃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那旋转的阵图之中。这“冰心叠浪阵”远比他自己琢磨的简陋聚灵阵复杂深妙百倍，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对风雪之力精微变化的极致运用。他努力记忆着符文的形状、彼此的关联、以及那股独特的“叠浪”意境——并非一味的刚猛，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连绵与坚韧。

这对他初步领悟“雪落无声”的心境，是极大的考验和提升。

寒山演示了三遍，阵图便悄然散去。“能记下多少，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若有不明，可来问我，但最多三次。” 说完，他便走到一旁，闭目盘坐，似乎不再理会阿弃。

压力如山。

阿弃知道，寒山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逼迫他成长。没有时间让他慢慢琢磨，他必须在极限压力下，爆发出所有的潜能。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冰心叠浪阵”的每一个细节，同时运转《听雪问道诀》，努力让心神沉静下来，去感悟那股“冰心”与“叠浪”的意境。

起初，思绪纷乱，对魔尊分神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如同杂草般丛生，让他难以专注。阵图的符文在脑中交织错乱，难以理顺。

但他想起寒山的话——与恐惧共存。

他不再试图强行驱散恐惧，而是承认它的存在，然后将其搁置一旁，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阵法上。

一次失败，心神激荡，差点引动内息紊乱。

两次失败，额头见汗，阵图轮廓模糊。

三次失败……

他没有立刻去问寒山，而是停了下来，走到冰窗前，看着外面永恒的风雪。

雪落无声。

心亦需如雪落。

他回想起之前那种与天地风雪共鸣的玄妙状态，回想起毁灭骸骨魔坛时那种将一切杂念摒弃、唯有目标清晰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