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南下滦河(1/2)
**密信后的清晨**
晨雾尚未散尽,鸡鸣声在潇潇农庄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林潇渺站在主屋窗边,掌心躺着那张已被揉皱又展平数次的密信纸。南疆蛮族异动、暗渊残部、滦河码头、“三星拱月”之夜、京中异动……这些词句如同冰锥,刺入昨夜庆祝余温未消的安宁。
“劝农使”的虚衔和“祥瑞嘉禾”的匾额还散发着新鲜的漆味,朝廷的嘉奖犹在耳边,更深的暗流却已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决定了?”玄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外罩挡风的皮氅,显然已做好出行准备。
林潇渺转过身,将密信折好塞入怀中,眼神清明:“决定了。滦河码头必须去。若真是‘暗渊’残部与蛮族勾结,在码头交易‘特殊货物’,无论是为了那些被他们挟持的百姓,还是为了防止更糟糕的东西流入北境乃至中原,都不能坐视。”
她走到桌边,摊开北境简图,手指点在蜿蜒的滦河之上,距离临山县约一百二十里处的那个标注点——滦河镇码头。“‘三星拱月’之期在五日后。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和赶路。”
玄墨走近,目光在地图上游移:“此去风险不小。滦河镇虽属北境管辖,但地处两州交界,河道交汇,商旅繁杂,龙蛇混杂。码头更是各方势力渗透之处。曹明远虽已被控制,但其同党未必全数落网,南方‘逐星会’和盐商潘氏的人也可能早已潜伏。”
“所以不能大张旗鼓。”林潇渺接口,“农庄需要人坐镇,尤其韩家集村民刚安置下来,需要稳定。你带韩冲和部分精锐先行,暗中布置。我随后以……‘南下采购优质豆种、考察沿河水利’的名义,带着少量人手前往滦河镇。明暗两线,彼此策应。”
“你亲自去?”玄墨眉头微蹙。
“我必须去。”林潇渺语气坚定,“我的‘星源’和引星石,可能是感应和应对‘暗渊’邪法或‘特殊货物’的关键。而且,‘劝农使’的身份是个不错的掩护。一个刚刚受奖、踌躇满志想要大展拳脚推广新法的农庄主,南下考察采购,合情合理。”
玄墨凝视她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好。你身边需有得力之人。韩冲需随我先行布置,影七必须留守坐镇农庄,防备可能的调虎离山。这样……让苏夫人母子与你同行。”
“苏夫人?”林潇渺一愣。
“她对南方势力与朝中勾连的脉络有所了解,且心思缜密,识文断字,可充作你的账房或文书。更重要的是,”玄墨压低声音,“她夫君留下的册子中,或许有与滦河码头交易相关的暗语或线索。带上她,或许有用。”
林潇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玄墨的考量。苏夫人确实是合适的人选,既能协助,其特殊经历也可能提供关键信息。
“另外,”玄墨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青铜令牌,递给林潇渺,“这是我的私令。滦河镇‘悦来客栈’的掌柜是我的人,若有急事,可凭此令求助。到了镇上,我会设法与你联络。”
林潇渺接过令牌,触手温润,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墨”字。“多谢。”
“事不宜迟。我今日午后便带韩冲及十名好手轻装出发。你准备两日,后日清晨动身。”玄墨顿了顿,“此行务必谨慎。‘三星拱月’之夜,地脉能量异动,那些魑魅魍魉最是活跃。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
**行前点滴**
计划既定,农庄迅速转入另一种节奏。
林潇渺召集赵婶、疤脸、独眼、翠儿以及几位稳重的老庄户,简短交代了自己要“南下考察采购”之事,归期未定。农庄一应事务,由赵婶总管内务,疤脸、独眼负责安保与工坊,翠儿协助账目和作坊,重大事宜可请示影七(隐于幕后)或飞鸽传书。
“庄主放心,咱们一定把庄子守好,把地种好,等您回来!”疤脸拍着胸脯保证,肩上的箭伤已结痂,更添几分悍勇。
“是啊庄主,您教的那些法子咱们都记熟了,新一批豆酱正要下缸,暖棚里的菜苗也壮实着,保管出不了岔子!”赵婶眼眶微红,却强笑着。
翠儿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将一本新整理好的、字迹工整的账册和一小包新做的豆干、肉脯塞进林潇渺的行囊。
林潇渺心中温暖,又仔细叮嘱了各项事务的要点,尤其强调了与新来的韩家集村民和睦相处,量才使用。
另一边,玄墨与韩冲已点齐人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农庄,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没有惊起太多涟漪。
林潇渺则开始准备自己的行装。除了必要的衣物、干粮、药物、银钱,她将引星石、灰石(引星石)、母亲留下的吊坠、韩世忠的虎符与素绢、苏夫人的小册、玄墨的令牌等紧要物品,分别用油纸包裹,贴身藏好。又将那本《农桑新策》修订稿和几张空白舆图、炭笔装入防水的皮袋。
苏夫人那边也已准备妥当。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深蓝布裙,头发利落地挽起,只带了一个不大的包袱,牵着儿子小宝。孩子似乎知道要出远门,有些紧张,但很乖,紧紧拉着母亲的手。
“林庄主,妾身都准备好了。这一路,但凭庄主吩咐。”苏夫人行礼道,眼神平静中带着决然。
“苏夫人不必多礼。此行还需夫人多多协助。”林潇渺扶起她,又蹲下身,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怕不怕?”
小宝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小声道:“不怕……跟娘和林姨一起,不怕。”
林潇渺笑了笑,塞给他一小包翠儿做的糖渍果干。
随行人员除了苏夫人母子,林潇渺只挑了四名可靠人手:两名边军出身的护卫(阿虎、阿豹),身手好,话不多;一名熟悉滦河水路、曾在码头做过工的老庄户(周伯);还有一名略通医术、心思细密的年轻媳妇(春草),负责照料日常和苏夫人母子。
人少,目标小,灵活。
**舟车初程**
第三日清晨,天色微明,一辆半旧的青篷骡车驶出潇潇农庄,沿着官道向南而去。
周伯负责赶车,阿虎阿豹一左一右骑马跟随。林潇渺、苏夫人母子及春草坐在车内。车厢不大,堆着些行李和准备“采购”的样品——几包农庄自产的豆干、腐乳、果酱,还有一小坛新酒。
车轮碾过平整的官道,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外,冬日的田野萧瑟,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车内,起初有些沉默,只听到小宝偶尔低声问母亲一些问题。
“苏夫人,”林潇渺打破沉默,拿出那张北境简图,“你对滦河镇及码头,了解多少?”
苏夫人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道:“滦河镇妾身未曾去过,但亡夫的册子里,提到过这个地名。”她思索着,“册子中有一笔记录,是三年前,标注‘滦河码头三号仓,验潘记南货三箱,内有硬物,疑为矿样,交接人‘黑三’。’旁边还有个小注,‘码头巡检司王副使已打点’。”
潘记南货?矿样?码头巡检司?
“那个‘黑三’,知道是什么人吗?”林潇渺问。
“册子里没细说。但亡夫曾提过,南边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常会雇佣当地的地头蛇或亡命徒做中间人,用化名或绰号。‘黑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苏夫人道,“至于码头巡检司的王副使……若真是被买通了,那码头上的风吹草动,他们恐怕比谁都清楚,也更容易掩盖。”
林潇渺记下这些信息。看来滦河码头的水,确实很深。
行程平顺。白日赶路,傍晚在沿途驿站或大车店投宿。林潇渺以“劝农使”和农庄主的身份,倒也无人刁难。她借着歇脚的机会,向店家、路人打听滦河一带的风土人情、物产水情,倒也符合她“考察”的人设。
苏夫人则利用空闲,再次仔细翻阅亡夫留下的册子,试图找出更多与滦河相关的蛛丝马迹。春草细心照料着众人的饮食起居,阿虎阿豹和周伯则时刻保持警惕。
第三日午后,骡车驶入一片丘陵地带。官道沿山势蜿蜒,一侧是陡峭的山壁,一侧是深涧。林木渐密,光线晦暗。
“前面就是‘老鹰嘴’,这段路不太平,大家警醒些。”赶车的周伯提醒道,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阿虎阿豹立刻握紧了腰刀,放缓马速,一前一后将骡车护在中间。
林潇渺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山路狭窄曲折,怪石嶙峋,枯藤老树盘踞,确实是个容易设伏的地形。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引星石,石头温度正常,没有异动。
骡车小心翼翼地在山道上行进,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响。山风穿过岩缝,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就在即将通过最险峻的一段弯道时,前方山壁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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