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后山禁闭(1/2)

第一百零八章:后山禁闭

冲到大殿门口的玄心并未真的离去。

他的脚步在门槛外停住了。

不是因为戒律院僧兵的围堵——他们确实追了上来,十八根齐眉棍组成罗汉阵,封住了所有去路——而是因为大殿外站着的那个人。

不语师叔祖。

老和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僧袍,双手拢在袖中,站在晨光里,像一株生了千百年的古松。他没有看那些严阵以待的僧兵,也没有看殿内追出来的玄苦、玄难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玄心。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责备,没有挽留,甚至没有情绪。

可玄心就在那目光中,停下了。

“师叔祖……”他嘴唇动了动。

不语缓缓摇头,然后转过身,慢悠悠地沿着殿侧的小径,往后山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玄心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是:跟我来。

玄心愣在原地。他可以选择继续往外冲,冲出山门,从此海阔天空——或者说是亡命天涯。系统界面上的选项还在闪烁,叛离少林的任务提示清晰可见。

可他看着不语师叔祖佝偻的背影,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的拐角,忽然觉得,那背影里,有他还不懂的东西。

“玄心!”玄苦已冲出大殿,怒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僧兵们缩小包围圈。

玄心环视四周,一张张或愤怒或紧张或困惑的脸。他又望向山门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很蓝,自由似乎触手可及。

最后,他望向不语师叔祖消失的小径。

深吸一口气。

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周身的真气缓缓平复下来。

“弟子……”他低下头,“愿受罚。”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刚才在大殿里那股宁折不弯的决绝,怎么忽然就……消散了?

玄苦也愣住了。他本以为玄心会拼死一搏,甚至连擒拿时的伤亡都估算过了。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放弃了抵抗。

“你说什么?”玄苦沉声问。

“弟子愿受罚,”玄心重复道,抬起头,目光清澈,“但不是因为认错,而是因为……弟子还想留在少林。”

这话让所有人动容。

玄苦皱眉:“方才在大殿,你可是说要脱离少林!”

“那是气话,”玄心坦然道,“弟子一时激愤,口不择言。请师伯责罚。”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刚刚赶到殿门口的玄慈方丈,看着玄心,又看看不语师叔消失的方向,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如此,”玄慈缓缓开口,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便按方才的裁决执行:废去七成功力,于后山思过崖面壁,无期。”

他顿了顿,补充道:“即刻执行。”

玄苦还想说什么,但玄慈摆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

方丈的威严,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玄苦张了张嘴,最终躬身:“遵方丈法旨。”

玄心被重新戴上新的镇业链——刚才那副已经被他崩断了——由四名戒律院僧兵押送,往后山走去。

沿途经过练武场、斋堂、菩提院……许多弟子远远看着,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玄心低着头,不去看他们,只是默默走着。

越往后走,人越少。

树木越来越密,石阶越来越陡。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苔藓的味道,鸟鸣声清脆,反而衬得山林更加幽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面陡峭的崖壁。崖壁下方,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

达摩洞。

据说,当年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后,曾在此洞面壁九年,终悟禅机。此后,这里便成了少林历代高僧闭关,或犯戒弟子思过的地方。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深浅。

“进去吧。”押送的僧兵解开了玄心手上的铁链——在这里面,铁链已无必要。洞内自有禁制,能压制内力运转。

玄心弯腰钻进洞口。

里面比想象中宽敞。是一个大约三丈见方的天然石室,顶部有一道裂缝,天光从中透入,照亮了室内。

石室简陋至极:一张石床,一个石凳,一个便桶。角落里有一个小水洼,是山泉渗入形成的,清澈见底。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年代久远,已模糊不清;有些还很清晰,多是历代在此思过者留下的感悟、忏悔,或……疯言疯语。

“每日晨时,会有弟子送饭来,放在洞口。”僧兵在洞外说,“不得出洞,不得与人交谈。违者……后果自负。”

说完,脚步声远去。

玄心在石床上坐下,环视这个将要不知待多久的地方。

静。

太静了。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泉水滴落的声音,能听见风从洞口掠过的呜咽。

他试着运转内力,果然,丹田处的真气凝滞如胶,只能勉强调动一丝。七成功力被废的虚弱感,加上洞内禁制的压制,现在的他,恐怕连个普通武夫都打不过。

也好。

他躺倒在石床上,闭上眼睛。

这样,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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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月,是最难熬的。

没有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事可做。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刻都被拉得无限长。玄心只能一遍遍数着从裂缝透入的光斑移动的位置,来判断时辰。

他开始读石壁上的刻字。

最早的可追溯到隋代,是一个因情破戒的僧人,刻下的无尽忏悔。字迹潦草狂乱,有些地方甚至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满壁都是“我错了”“佛祖恕罪”。

再往后,有唐代一位偷学别派武功的长老,刻下的武功心得与自我告诫;有宋代一位因酒误事的行者,刻下的酒经与戒酒诗;有元代一位杀敌过多的武僧,刻下的《往生咒》和一个个名字……

每一段刻字,都是一个故事,一个破碎的人生。

玄心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这面石壁上,困着千百年来,所有和他一样在戒律与本心之间挣扎的灵魂。

第二个月,他开始尝试入定。

起初很难。真气被压制,思绪却异常活跃。那些过往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黑风岭的厮杀、瘟疫中哀嚎的百姓、大殿上师父失望的眼神、山门前同门疏离的目光……

每一次回忆,都像钝刀割肉。

但慢慢地,他找到了方法。

既然无法压制思绪,那就让它们流淌。像看着溪水流过,不阻挡,不追逐,只是看着。

他开始在石壁上刻字。

不是忏悔,不是辩解,只是记录。

“今日见光斑移动七寸三分,洞口蛛网新结三层。”

“昨夜有雨,水滴声急,想起江南梅雨时节。”

“左壁第三行第七字,‘悔’字刻痕最深,该是用匕首反复刻画所致。”

他像个旁观者,记录着这个洞,记录着自己。

第三个月,不语师叔祖来了。

老人没有进洞,只是在洞口站了许久。玄心知道他在外面,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不语在洞口放下两本书。

一本是《金刚经》。

一本是《坛经》。

玄心拿起《坛经》,翻到某一页,上面有一段话被做了标记:

“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恩则孝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

他盯着这段话,看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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