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寨中暗流(2/2)
“滚。”疤脸松开马鞭,声音冰冷,“再敢来这里闹事,我打断你的腿。”
虎子从雪地里爬起来,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恶狠狠地瞪着疤脸:“好!疤脸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族长!看族长怎么收拾你!”说完,他带着两个受伤的护卫,灰溜溜地离开了。
疤脸站在原地,看着虎子的背影,眉头紧锁。他转过身,看到了窗边的林蔓,招了招手。林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耳房。
“虎子不会善罢甘休。”疤脸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一直想找我的麻烦,你们是他最好的借口。”
“给你添麻烦了。”林蔓低声说。她知道,因为他们,疤脸和虎子的矛盾彻底激化了,这对他们来说,绝不是好事。
“跟你没关系。”疤脸摇摇头,“我和他的账,早该算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蔓身上,“收拾一下,族长要见你。虎子去告状了,族长现在要亲自审问你。”
该来的终于来了。林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回到耳房,快速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物,将匕首藏在袖口的夹层里——那里有她特意缝的暗袋,既隐蔽又方便取用。她走到床边,看着依旧昏迷的霍清辞,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
霍清辞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林蔓咬了咬牙,转身跟着疤脸走出了耳房。
寨子中心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寨民。空地上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火焰冲天,将周围的积雪都融化了,露出黑乎乎的泥土。几十名寨民围在篝火周围,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穿着厚重的皮毛衣物,脸上带着麻木和警惕,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蔓身上,像打量货物一样,带着好奇、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篝火正前方,搭着一个简易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张用整块黑石制成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穿着一件完整的熊皮大衣,大衣上镶嵌着几颗不知名的兽牙,显得格外威严。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冻疮疤痕,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锐利,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巨大兽牙的骨杖——这就是黑石寨的族长,一个在雪原上活了近七十年的老人。
族长两侧,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都是寨子里的头目,其中就有虎子。虎子站在族长的右侧,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时不时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林蔓,像是在说“看你这次怎么狡辩”。疤脸将林蔓带到高台下方,恭敬地行了一礼:“族长,人带来了。”
族长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从林蔓的头顶一直扫到脚底,足足打量了她半分钟,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外乡人,抬起头来。”
林蔓依言抬头,迎上族长的目光,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她知道,此刻的胆怯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只有冷静和从容,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说出你的来历。”族长的声音再次响起,“黑石寨在这北山坳活了三十年,靠的就是规矩。我们不欢迎奸细,也不养闲人。你要是说不清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北山的雪地里,多一具尸体,不算什么。”
周围的寨民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目光更加凶狠了。虎子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族长,我就说她是奸细!你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林蔓没有理会虎子的挑衅,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叫林蔓,他叫霍清辞,我们不是奸细,也不是商队的人。我们是从‘南边的绿洲’来的,那里爆发了瘟疫,我们的家人都死了,只能一路向北逃,想找个地方活下去。路上遇到暴风雪,迷了路,才晕在北山坳,被疤脸大哥救了回来。”
她刻意编造了“南边绿洲”这个地名,既符合荒原的地理逻辑,又不会被轻易拆穿——毕竟这里的人很少离开北山坳,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同时,她提到“瘟疫”和“家人惨死”,试图引发寨民的同情,减少他们的敌意。
“绿洲?”族长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活了七十年,从没听说过南边有什么绿洲。你在撒谎。”
“是真的!”林蔓立刻说道,“那片绿洲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靠着一口温泉活下来。瘟疫爆发后,温泉水都变臭了,我们只能逃出来。我男人为了保护我,被倒塌的冰崖砸伤,才变成这样。”她指向高台旁的疤脸,“疤脸大哥可以作证,我们被救的时候,身上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奸细?”
族长的目光转向疤脸:“她说的是真的?”
“是。”疤脸点点头,“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躺在雪地里,快冻僵了,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霍清辞的伤是旧伤,不像是装的。”
“哼!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把东西藏起来了!”虎子立刻反驳,“黑石矿脉是我们寨子的命根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建议,把这女人关起来,严刑拷打,不信她不说实话!”
“住口!”族长发怒了,用骨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黑石寨的规矩,不是让你用来公报私仇的!”虎子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却依旧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林蔓。
族长的目光重新落在林蔓身上,语气缓和了一些:“林蔓,我问你,你男人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孙老拐说,那伤带着‘邪气’,不是寻常的伤。”
这才是关键问题。林蔓心中一紧,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是被一块发蓝光的石头划伤的。那石头是从冰崖上掉下来的,一碰到就特别冷,我男人被砸中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不知道那石头是什么,只知道它很邪门。”
“发蓝光的石头……”族长的脸色突然变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他猛地站起身,抓住骨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说的石头,是不是通体透明,里面像是有蓝色的火焰在烧?”
林蔓心中一惊,没想到族长竟然知道这种石头!她赶紧点头:“是!就是那样的石头!族长您见过?”
族长没有回答,而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旁边的一个头目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族长才缓过来,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那不是石头……那是‘寒魄’……是山神的怒火……”
“寒魄?”林蔓愣住了,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十年前,北山矿洞塌了,死了三十多个矿工。”族长缓缓说道,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当时就有人在矿洞里发现了这种发蓝光的‘寒魄’,凡是接触过它的人,都像你男人一样,浑身冰冷,昏迷不醒,最后变成冰雕。寨子里的老人说,那是山神发怒了,降下的惩罚。从那以后,我们就立下规矩,不许任何人靠近矿洞,每年还要祭山,祈求山神的原谅。”
林蔓恍然大悟,原来霍清辞胸口的冰晶,竟然和这寨子的“禁忌”有关。她赶紧说道:“族长,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是‘寒魄’,如果知道,绝不敢碰。求您行行好,让孙老拐继续给我男人治病,只要他能好,我们愿意为寨子做牛做马,绝不离开。”
族长沉默了很久,目光扫过周围的寨民,又看了看疤脸,最终说道:“林蔓,我可以让孙老拐继续给你男人治病,也可以让你们暂时留在寨子里。但有三个条件。”
“您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照办!”林蔓立刻说道。
“第一,在你男人醒过来之前,你不许离开孙老拐的院子一步,由疤脸负责看管你。”族长说道,“第二,霍清辞醒了之后,必须立刻告诉我,他接触‘寒魄’的经过,一丝都不能隐瞒。第三,你们要为寨子做事,你去帮孙老拐打理药铺,霍清辞如果能醒,就加入狩猎队。黑石寨不养闲人,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的双手。”
这三个条件虽然苛刻,却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林蔓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答应您!我们一定遵守规矩!”
族长满意地点点头,用骨杖敲了敲地面:“就这么定了。疤脸,你负责盯着他们,要是出了任何差错,唯你是问。”
“是,族长。”疤脸恭敬地回答。
虎子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族长的命令,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林蔓一眼,转身离开了。周围的寨民见事情解决了,也渐渐散去,空地上只剩下林蔓、疤脸和高台后的族长。
“回去吧。”疤脸对林蔓说,语气缓和了不少,“好好照顾霍清辞,别再惹事了。”
林蔓点点头,转身朝着孙老拐的院子走去。篝火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虎子的敌意、族长的怀疑、霍清辞的伤情,还有那神秘的“寒魄”和“祭山”,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但她不害怕,只要霍清辞能醒过来,只要他们能活下去,就总有找到真相和出路的一天。
回到耳房,林蔓惊喜地发现,霍清辞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她赶紧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虽然依旧冰冷,却有了一丝微弱的温度。林蔓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紧紧握着霍清辞的手,轻声说:“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地方住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霍清辞的眼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林蔓知道,他快要醒了,这就够了。她擦干眼泪,开始收拾屋子,准备迎接新的生活——无论这生活充满多少危险,她都要和霍清辞一起,好好活下去。
窗外,夜色渐深,北山坳的风再次刮了起来,带着呼啸的声音,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绝望。林蔓坐在床边,守着昏迷的霍清辞,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寨中的暗流从未停止,但只要他们足够谨慎,足够坚强,就一定能在这陌生的雪原上,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第七卷 第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