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喘息与暗流（2/2）
霍清辞的眼睫颤抖了几下，像蝴蝶扇动残破的翅膀，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初他的眼神是涣散的，像蒙着一层白雾，什么都看不清，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但仅仅过了几秒，他的瞳孔就迅速聚焦，那层白雾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锐利，只是眼底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像被风雪摧残过的刀锋，依旧锋利，却少了几分力道。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狭小的诊所，落在老刀身上时顿了顿，又转向林蔓，看到她腿上的新绷带，眼神柔和了一瞬，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老刀……谢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要牵动喉咙，疼得他皱了皱眉。
“省点力气吧，霍大少爷！”老刀没好气地摆摆手，却还是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感受到脉搏虽然微弱但平稳，松了口气，“你们得赶紧走，我这儿不安全了。‘清洁队’那帮杂碎鼻子比狗还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咱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儿。”
霍清辞挣扎着想坐起来，刚一动，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又白了几分。林蔓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帮他垫了个破旧的军大衣当靠枕，动作轻柔却迅速。
“我们需要车。”霍清辞靠在军大衣上，缓了口气，目光落在老刀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要不起眼的，能跑长途，最好是柴油的，不容易出故障。”
老刀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转身：“就知道没好事！车有，后院藏着一辆快报废的吉普，是我前阵子从废品站拖回来修的，柴油的，就是零件老了点，能不能发动看你们运气。”他走到门后，从挂钩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车钥匙，钥匙串上还挂着个轮胎形状的挂坠，“这是钥匙，油不多，大概能跑个百八十公里，你们自己想办法加油。从后巷走，别走大路，后巷尽头通着城郊的废铁路，能绕开‘清洁队’的检查站。”
霍清辞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深深看了老刀一眼，没说感谢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在末世里，千言万语不如实际的行动，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发。”霍清辞对林蔓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林蔓点头，迅速将药品和压缩干粮塞进背包，又走到外面的水缸旁，用一个铁壶舀满水，盖紧盖子放进背包，动作干净利落。
老刀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突然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东西，递到霍清辞面前——那是一个看起来像老式怀表的玩意儿，金属外壳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已经被磨得发亮，表盘里没有指针，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按钮。“拿着这个，”老刀的语气难得有些郑重，“这是我从一个死去的‘观察所’研究员身上搜来的，遇到他们的‘能量扫描’，按一下侧面的按钮，能干扰低阶的探测仪，不过只能撑三分钟，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们一命。”他顿了顿，别过脸，“算是……还你爹最后一点人情。”
霍清辞接过怀表，入手沉甸甸的，他握紧怀表，再次对老刀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激。
五分钟后，雨势果然稍歇，只剩下细密的雨丝飘在空中，像一层朦胧的纱。老刀打开诊所的后门，门外是一条更狭窄的小巷，巷子两旁堆着高高的垃圾山，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在远处亮着，光线微弱。林蔓搀扶着霍清辞，跟着老刀，悄无声息地溜出后门，潜入黑暗的小巷。巷子尽头，果然停着一辆用破油布盖着的吉普车，车身布满锈迹，漆皮大块大块地剥落，看起来和路边的废品没什么两样。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吉普车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得像针一样的破空声，猛地从侧上方的屋顶传来！是消音狙击枪！对方根本没走，一直在附近的屋顶上守株待兔！
“小心！”霍清辞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林蔓往吉普车后面一推！巨大的力道让林蔓踉跄着扑到车后，而他自己却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往前扑了半步！
“噗！”子弹擦着霍清辞的肩膀掠过，打在吉普车的引擎盖上，溅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在锈迹斑斑的车身上留下一个深凹的弹孔！
“妈的！有埋伏！快上车！”老刀反应极快，他猛地拉开车门，同时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盲开了两枪！“砰！砰！”枪声在狭窄的巷子里震耳欲聋，惊得远处的狗叫了起来。
“走！”霍清辞强忍剧痛，一把将林蔓塞进副驾驶座，自己则转身翻滚进驾驶座，动作虽然狼狈，却依旧迅速。老刀也紧跟着钻进后座，反手关上了车门。
“轰隆隆——轰隆隆——”霍清辞猛地拧动钥匙，破旧的吉普车发出一阵像哮喘病人一样的轰鸣，引擎先是卡顿了几下，就在林蔓以为发动不起来时，引擎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咆哮，竟然奇迹般地发动了！
“坐稳了！”霍清辞低吼一声，左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右手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破旧的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撞开堆在前面的几个废弃油桶，油桶“哐当哐当”地滚到一边，吉普车咆哮着冲出了黑暗的小巷，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身后，子弹如同密集的雨点般射来，“叮叮当当”地打在车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瞬间被打穿，碎玻璃溅了林蔓一身，冰凉的雨丝和玻璃渣一起打在她脸上，疼得她皱紧眉头，却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没有退缩。
“他们追上来了！”老刀从后座探出头，看着后视镜里亮起的几道车灯，大声喊道，“是‘清洁队’的车！速度很快！”
霍清辞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如鹰，不断转动方向盘，避开路上的障碍物，将吉普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破旧的车身在颠簸的路上摇晃着，像是随时会散架，但引擎却异常给力，咆哮着冲向城郊的方向。
亡命飞车，再次开始！短暂的喘息被彻底打破，新的追杀，在城市的边缘拉开了序幕。而他们知道，这一次，想要甩掉追兵，比上次更难。
（第五卷 第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