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喘息与暗流(1/2)
第五卷:星骸觉醒 第6章:喘息与暗流
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炸了个火星,昏黄的光晕在低矮的顶棚上投下扭曲摇曳的阴影,像一群蛰伏的鬼魅。老刀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被光影切割得愈发狰狞,凹下去的部分积着阴影,凸起来的边缘泛着油光,仿佛刚从血里捞出来。诊所内的空气浓稠得像凝固的泥浆,消毒水的刺鼻味、霍清辞伤口渗出的血腥味,还有煤油燃烧的焦糊味搅在一起,吸进肺里都带着针扎似的疼,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尽全力推开这滞重的空气。
霍清辞平躺在铺着脏白布的手术台上,白布边缘的针脚被血渍浸成深褐色,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青的阴影,脸色比灯光更白,还泛着一层病态的青灰,只有鼻翼微弱的翕动证明他还活着。老刀的包扎确实见功夫,新换的绷带缠得紧实,边缘压得平整,但绷带下隐约透出的蓝色光晕却没半点减弱——那层诡异的冰晶像寄生的寒虫,牢牢嵌在创面边缘,即使在温暖的屋内,也散发着让空气都发凉的阴寒气息,靠近半步都能感觉到皮肤被冻得发紧。那支不知名的药剂显然起了作用,霍清辞原本紊乱的脉搏沉稳了些,但代价是他陷入了沉睡得近乎死寂的昏迷,胸膛的起伏浅得像濒死的鱼,所有生命力都被压缩到极致,只为维系最基本的心跳。
林蔓蜷缩在角落的杂物堆旁,后背靠着一摞装着零件的铁箱,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服传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已经用老刀给的绷带重新处理了腿上的伤口,子弹擦伤的创面不算深,但连日淋雨加上反复用力,伤口边缘已经有些红肿发炎,撒上消炎粉时疼得她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还没散去,眼前总时不时发黑,她强迫自己拧开铁壶的盖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的凉水——水带着铁锈味,却像甘霖般滋润了干渴灼痛的喉咙,只是胃里立刻传来一阵空落落的抽搐,饥饿感像只爪子,狠狠攥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半块金属牌,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安定下来,那是霍清辞在她受伤时塞给她的,说是能“避祸”,此刻成了她唯一的精神锚点。
老刀坐在一个掉了漆的破旧工具箱上,工具箱的铁皮被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刀”字。他叼着一根自卷的烟卷,烟纸是用旧报纸撕的,边角都发了黄,烟丝劣质,燃烧时冒出的烟又浓又呛。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沟壑更深,浑浊的眼睛像浸在油里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昏迷的霍清辞,又飞快地瞥向林蔓——她虽然蜷缩着,却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右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膝盖微屈,随时能起身战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仍獠牙锋利的幼兽。老刀的眼神复杂极了,有被麻烦找上门的烦躁,有对“清洁队”的忌惮,还有一丝藏在眼底深处的忧虑,像担心自家闯祸的晚辈。
“嘿,丫头,”烟卷烧到了尽头,老刀把烟蒂在工具箱上摁灭,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们俩到底惹了多大的祸?连‘清洁队’那帮阎王都招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激起细微的涟漪。
林蔓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回视他,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视线却锐利如刀。这个老刀看似粗野,说话骂骂咧咧,却在开门时先观察巷口,锁门时用木棍顶死,处理伤口时手法精准,绝非常人。霍清辞信他,是因为父辈的情分,但她和他素不相识,绝不能轻易交底——在这末世,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欠你一条命?”她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声音因疲惫和干渴而低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
老刀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地上的煤渣里,他用夹着烟蒂的手指点了点霍清辞,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屁!是老子欠他老子的!十年前在北边的黑矿上,矿道塌了,老子被埋在里面,是老霍——就是他爹,拼着一条胳膊被砸断,把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他顿了顿,又摸出一张烟纸,慢吞吞地卷着烟,“没想到这小子……比他爹还能惹事!静滞枪啊……妈的,那是‘观察所’的宝贝疙瘩,普通人沾一下就得被挫骨扬灰,他倒好,直接被人用这玩意儿打了!”
北边的黑矿?霍清辞的父亲是矿工?林蔓心中一动,霍清辞平时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身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底层的气质,她一直猜不透他的来历,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个矿工。这零碎的信息像拼图的一角,让霍清辞的形象更立体了些。但她没有追问,现在不是探寻过往的时候,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我们需要药品,食物,干净的水,还有……信息。”林蔓直接说出需求,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老刀,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你能提供多少?代价是什么?”在末世里,没有免费的帮助,她很清楚这一点。
老刀眯起眼睛,浑浊的瞳孔收缩了些,仔细打量着林蔓,似乎惊讶于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丫头,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中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和直接。他嗤了一声,将卷好的烟叼在嘴里,却没点燃:“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代价?嘿,先把你们身上的麻烦甩干净再说吧!‘清洁队’的人都摸到我家门口了,老子这地方差点被你们端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站起身,走到墙角一个刷着绿漆的矮柜前——柜子上了三把锁,显然是放重要东西的地方。他从腰间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个铜制的刀形挂坠,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挑出对应的钥匙,捣鼓了几下,“咔哒咔哒”的开锁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柜门打开,里面用木板隔成了几层,杂乱地堆着一些药品和食物:上层是绷带、消炎药和止痛片,中层有几支用锡纸密封的注射液,标签已经模糊,只隐约能看到“强心”两个字,下层则放着几包压缩干粮,包装上印着的军队标志都褪成了浅色。
“东西不多,都是老子攒着救命的。”老刀从里面拿出两盒消炎药、一卷新绷带、三支注射液和两包压缩干粮,用一块破布包着扔给林蔓,布上还带着草药的苦味,“水在外面的水缸里,盖着木板,自己舀,别弄洒了。至于信息……”他顿了顿,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口,然后压低声音,像怕被墙缝里的耳朵听见,“城里现在风声紧得能勒死人。不只是‘清洁队’在搜人,最近还有几波生面孔在活动,穿的衣服都不一样,有穿黑色风衣的,还有戴银色面具的,下手比‘清洁队’还狠,码头的老王头只是多嘴问了一句,就被人打断了腿。”
林蔓的心猛地一沉。她原本以为只有“观察所”在追杀他们,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势力盯上了他们,是冲着霍清辞来的,还是冲着他身上的“星骸”能量?她攥紧了怀里的破布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在找什么?”她追问,声音压得极低。
“不清楚,但目标很明确。”老刀靠在柜子上,点燃了刚卷好的烟,“黑市的线人说,他们在打听‘携带特殊能量的人’,描述的特征……和你们俩有点像。”他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对了,码头、黑市还有几条老暗线,都被他们查过了,现在没人敢接活,你们想找路子出城,难了。”
林蔓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既然明路走不通,就只能走险路了。她想起霍清辞之前提过的方向,试探着问:“有没有关于西北方向,‘千山冢’或者……‘观测站’的消息?”
“哐当”一声,老刀手里的烟卷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手指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骇,像是听到了什么能招引恶鬼的词,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要去那鬼地方?!找死吗?!”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蔓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她生疼,“那地方邪门得很!早年间有勘探队进去过,十几个人,带着枪和指南针,结果一个都没出来,后来有人在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骨头,都碎成了渣!老一辈的人都说,那是‘守陵人’的禁地,进去的人都得给‘星骸’陪葬,是‘吃人’的坟场!”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反而让林蔓更加确定,“千山冢”绝非空穴来风,那里一定藏着他们需要的东西。她挣开老刀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去。”
老刀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转头看了看昏迷的霍清辞,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在挣扎。最后他烦躁地抓了抓乱发,花白的头发被抓得更乱了:“妈的……真是上辈子欠你们霍家的!关于那地方,老子只知道老一辈传下来的几句屁话,说那座山是‘星骸’坠落的地方,山里有‘守陵人’看着,不让外人靠近。”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不过最近倒是有新消息,黑市上有人在收高精度的指南针、防毒面具和耐寒的睡袋,出价高得吓人,听说是一伙外来人要进山,领头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下手很狠。”
新的势力?穿红衣服的女人?林蔓把这个信息牢牢记在心里,末世里多一股势力,就多一分危险,他们必须赶在对方前面找到“千山冢”。
“还有件事,不知道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老刀凑得更近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温热的气息喷在林蔓耳边,“昨天夜里,西城电厂那边出了怪事,不是爆炸,是突然停电,就停了不到一分钟,电一恢复,电厂的人就发现核心机组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数值高得吓人,比‘观察所’之前检测到的还强,但那波动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官方把消息压得死死的,但黑市里已经有人在收能屏蔽特殊辐射的铅板,出价是平时的三倍。”
电厂?异常能量波动?林蔓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联想到了霍清辞身上的“星骸”能量。难道“窗口期”提前了?“星骸”的能量已经开始外泄,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时间就更紧迫了。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霍清辞突然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像被踩住的猫,细微却清晰。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苍白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老刀立刻噤声,猛地直起身,警惕地看向门口,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老旧的左轮手枪,枪柄被磨得光滑。林蔓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右手握住匕首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霍清辞,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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