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京城取证与“粪勺”掀桌(2/2)
陈野拍了拍身上的皮围裙——他连朝服都没换。“随时可以。”
辰时正,太极殿。
文武百官分列,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陈野站在武官队列前排,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他背上。文官那边,李崇文站在前排,穿着二品锦鸡补子,面色如常,甚至还在和旁边的官员低声说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永昌帝驾到,百官山呼万岁。例行议事毕,永昌帝看向李崇文:“李爱卿,昨日你所奏陈野诸事,可有实据?”
李崇文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有陈野与北境总兵杨继业往来密信数封,其中多有僭越之语。更有云州工坊私造超出规制之军械,数额巨大,去向不明。臣请陛下下旨,锁拿陈野,彻查云州!”
他双手呈上几封信。太监接过,递给永昌帝。
永昌帝看了几眼,放下信,看向陈野:“陈爱卿,你有何话说?”
陈野出列,抱拳:“陛下,李侍郎说臣私造军械——没错,臣是造了。膛线炮、蜂窝板、爆破弹,都是臣带着云州工匠造的。但这些军械,每一门、每一块、每一枚,都记录在册,发往北境,用于抗击匈奴。李侍郎若不信,可去北境边关看看,那些炮是不是在城头上,那些板子是不是在将士手里。”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至于勾结边将、图谋不轨——李侍郎,你手里那几封‘密信’,敢不敢拿出来,让满朝文武看看,上面盖的是不是臣的私印?印文是什么?是‘镇国公陈’还是‘云州格物’?伪造书信,陷害忠良,你当陛下和诸位大人都是瞎子吗?”
李崇文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陈国公何必狡辩!密信在此,白纸黑字……”
“白纸黑字不假,但墨迹呢?”陈野打断他,“那几封信,墨色新鲜,怕是这个月才写的吧?李侍郎若不信,咱们现在就叫翰林院的掌墨学士来验验,看看墨里用的胶是鱼胶还是鹿胶,看看纸是宣纸还是麻纸——北境战事紧急,臣和杨总兵通信,用的都是最糙的麻纸,哪有这般精致的宣纸?”
朝堂上一阵骚动。几个老臣点头——陈野这话在理。边关通信,讲究的是快,谁用宣纸?
李崇文额头见汗,但仍嘴硬:“纵然书信有疑,私造军械总是事实!朝廷规制,岂容你擅自更改?”
“朝廷规制?”陈野笑了,笑容里带着讥讽,“朝廷规制能让北境将士少死几个人吗?朝廷规制能打退匈奴吗?李侍郎,你坐在京城的暖阁里,喝着热茶,说着规制,可知道北境的兄弟在吃什么?在穿什么?你拨下去的军粮,是精米还是陈米?你发下去的冬衣,是棉花还是芦花?”
他勐地转身,面对满朝文武,从怀里掏出一卷纸——那是老吴他们提供的漕运出货单副本。
“诸位大人!这是去年漕运发往北境的军粮出货单!上面写的是‘精米五万石’,可存档却是‘陈米四万石’!这是冬衣出货单,写的是‘新棉二十万斤’,存档却是‘芦花十五万斤’!这些单子,经手人就是漕运衙门的李主事——而李主事,是李侍郎的门生!”
他把单据摔在地上,纸张散开,上面红彤彤的印章刺眼。
朝堂炸了锅。李崇文脸色煞白,厉声道:“你、你血口喷人!这些单子定是伪造!”
“伪造?”陈野盯着他,“李侍郎,要不要把漕运衙门的账本调来,一本一本对?要不要把押运的军卒、验收的库丁叫来,一个一个问?”
他向前一步,逼视李崇文:“你不只是贪墨军饷,你还勾结外敌!‘圣火之国’的暗桩吴明道——哦,他以前叫吴勤,工部的匠师,十年前被你灭口未成,假死脱身——己经全部招供!你这些年,把朝廷火器图纸卖给‘圣火之国’,泄露北境布防,拖延军械供应,就是想帮匈奴打赢这一仗!李崇文,你通敌卖国,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声如惊雷。李崇文踉跄后退,指着陈野:“你、你胡说……陛下!陛下!陈野诬陷忠臣,他……”
“够了。”御座上的永昌帝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他缓缓站起身,从龙椅旁拿起一个铁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信和账册。
“李崇文,”永昌帝看着他,“这是从你旧宅里搜出来的。你与‘圣火之国’往来的密信,你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的账册。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李崇文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看着那个铁盒,看着那些熟悉的信纸,终于明白——完了。吴明道出卖了他,陈野拿到了证据,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他腿一软,瘫倒在地。
永昌帝不再看他,朗声道:“李崇文通敌卖国,贪墨军饷,罪无可赦。着即革去一切官职,押入天牢,严加审讯!凡涉此案者,一律严惩不贷!”
禁军上前,拖走瘫软如泥的李崇文。朝堂上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永昌帝看向陈野,目光复杂:“陈爱卿。”
“臣在。”
“你为北境奔波,揪出国之蛀虫,有功。”永昌帝顿了顿,“但擅改规制、私造军械,亦有逾矩之嫌。朕罚你俸禄一年,以儆效尤。北境军械供应,不得有误。你可能做到?”
陈野躬身:“臣,领旨谢恩。”
罚俸一年,不痛不痒。重要的是,李崇文倒了,漕运的黑手被斩断,云州的军械可以顺畅运往北境。这个结果,陈野满意。
退朝后,孙承宗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干得漂亮。不过……李崇文虽倒,他背后还有李阁老的残余势力,还有‘圣火之国’的其他暗桩。接下来,你云州会更惹眼,要小心。”
陈野咧嘴:“孙尚书放心。粪勺既然掏出了一个脓包,就不怕再多掏几个。”
他望向宫外,阳光正好。
但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