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账簿入京与“粪勺”撑腰(1/2)

老吴那包发黄的单据,被黑皮用油纸裹了三层,塞进一节掏空的毛竹筒里,绑在腿上。他挑了匹最快的马,没走官道,专拣山林小路,昼夜不停往京城赶。路上只在驿站换马时眯半个时辰,啃几口干粮灌口水。第四天凌晨,人和马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终于到了兵部尚书孙承宗的府邸后门。

孙承宗刚起身,正在院里练枪。老爷子六十多了,一杆白蜡杆大枪舞得虎虎生风,见管家领进来个浑身馊味的汉子,眉头一皱:“你是?”

黑皮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竹筒,双手奉上:“云州镇国公麾下黑皮,奉国公之命,有要物呈交孙尚书。”

孙承宗接过竹筒,拧开塞子,抽出那卷单据。晨光熹微,他眯着眼看了几行,脸色勐地沉下来。又翻了几页,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些东西……陈野从哪儿得来的?”

黑皮简要把老吴的事说了。孙承宗听完,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北境将士……吃的是这种粮,穿的是那种袄。难怪年年御寒衣物拨下去,冻伤的兵还那么多。难怪军粮账上数目漂亮,杨继业还总喊不够吃。”

他收起单据,对黑皮道:“你且去厢房歇息,此事老夫知道了。”

黑皮没动:“国公还有句话让属下带到:漕运衙门水深,牵扯必广。孙尚书若接这盘子,云州愿做马前卒。若不接,属下这就把东西带回去,国公另想办法。”

孙承宗盯着他,忽然笑了:“陈野这厮……激将法用得拙劣。回去告诉他,这盘子,老夫接了。但光凭这几张单子不够,我要人证,要更多实据。让他抓紧。”

黑皮抱拳:“遵命!”

孙承宗转身回屋,换了朝服,把那卷单据塞进袖中,上朝去了。

朝堂上,气氛微妙。北境战事仍是焦点,但今日多了些杂音——有御史弹劾陈野“越权查账,扰乱漕运”,有户部官员抱怨“云州工坊耗费巨大,有虚报之嫌”。永昌帝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轮到孙承宗时,老爷子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

“讲。”

“臣近日接到北境将士家书,言军中粮饷短缺,冬衣单薄,将士多有怨言。”孙承宗顿了顿,目光扫过文官队列,“臣初以为乃边将夸大其词,然昨日偶得数张漕运往北境运粮之出货单副本,与存档核对,差异甚大。请陛下御览。”

太监接过单据,呈给永昌帝。永昌帝一张张翻看,越看脸色越青。最后,他把单据勐地摔在御案上:“户部尚书钱有礼!”

钱有礼心里咯噔一下,出列:“老臣在。”

“去年往北境拨付军粮五十万石,冬衣二十万套,可有此事?”

“确、确有此事。”

“那为何出货单上写的是‘精米’,存档却变‘陈米’?数量也对不上!冬衣的棉花变成了芦花!钱有礼,你给朕解释解释!”

钱有礼汗如雨下:“陛下……此、此中必有误会。漕运转运,途中损耗……”

“损耗?”永昌帝冷笑,“损耗能把精米损耗成陈米?能把棉花损耗成芦花?钱有礼,你是觉得朕老糊涂了,还是觉得边关将士的命不值钱?”

“老臣不敢!”钱有礼扑通跪倒。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谁都看得出,陛下这是真怒了。孙承宗趁热打铁:“陛下,臣请彻查漕运衙门一应账目,并严查相关涉事官员。北境战事正紧,此等蛀虫不除,边关难安!”

永昌帝扫视群臣:“准奏。着都察院、刑部、户部组成联合稽查司,即日起彻查漕运账目。孙承宗,你总领此事,凡有阻挠、隐瞒、包庇者,一律严惩!”

“臣领旨!”孙承宗躬身,眼角余光瞥见钱有礼瘫软在地。

退朝后,消息像长了翅膀。漕运衙门炸了锅,李主事脸色惨白地找到李茂才:“完了……孙老匹夫亲自查账,还得了陈野送来的证据……咱们那点事,经不起查啊!”

李茂才也慌了神:“那、那怎么办?赶紧把账抹平?还是……”

“抹个屁!”李主事压低声音,“现在抹账,等于不打自招。为今之计……得让陈野闭嘴。”

“怎么让他闭嘴?他在云州,咱们的手伸不过去……”

“手伸不过去,刀可以。”李主事眼中闪过狠色,“他不是查账吗?那就让他查。咱们给他送份‘大礼’——北境粮道最近可不太平,要是押运军械的车队遇上‘马匪’,或者云州工坊走个水什么的……他还有心思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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