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朝堂煮海与“粪勺”画饼(2/2)

户部尚书也慢吞吞开口:“若真能如陈国公所言,不费国帑而护商路、增税课,确为良策。然其中财务监管、利益分配,须有极为周密之章程,以防弊端。”

几个东南籍的官员也纷纷附议,表示此议“颇具巧思”,“可解燃眉之急”。

周延脸色铁青,知道大势已去,但仍不死心,梗着脖子道:“陛下!纵有此利,然陈野本人,骄横跋扈,屡违法度,岂可委以如此重务?且其云州矿场私募壮丁,账目不清,此乃前科!臣请先彻查云州,再议其他!”

这是要掀桌子,搞人身攻击了。

陈野还没说话,龙椅上的永昌帝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卿。”

周延一凛,躬身:“臣在。”

“陈爱卿云州矿场账目及护卫事宜,朕自有计较。”永昌帝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倒是卿等弹劾陈野‘擅启边衅’、‘私掠海外’一节……据格物院所呈战事报告及俘虏口供,乃是‘赤鲸帮’海盗先行动手,且其与海外所谓‘圣火之国’勾结,图谋不轨。陈野率众自卫,击溃海盗,焚其巢穴,缴获罪证,何来‘擅启边衅’?又何来‘私掠’?”

他顿了顿,手指点了点御案上那份厚厚的报告:“倒是尔等,身为言官,风闻奏事是其本职,然捕风捉影,不察实情,便以臆测之词,弹劾有功之臣,岂是‘清直’所为?”

周延如遭雷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臣……臣愚钝!臣……臣只是忧心国事……”

“忧心国事,便当持正公允,察访实情。”永昌帝语气转淡,“此次念你初任,且出于公心,不予深究。然需谨记,言官风骨,在于实事,在于公心,而非虚言攻讦。”

“臣……谢陛下隆恩!臣谨记!”周延以头触地,声音发颤。

永昌帝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陈野,以及殿中诸臣:“陈爱卿所呈‘海事联合保商合作社’之议,虽有粗疏,然立意颇新,切中时弊。着令兵部、户部、工部及东南相关督抚衙门,会同格物院及沿海商贾代表,详议章程,限期两月,具本上奏。在此期间,格物院海上护卫,暂准于报备航线活动,一应规制,依前旨办理。”

“臣,领旨!谢陛下!”陈野躬身,声音洪亮。

退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各怀心思,鱼贯而出。陈野走在人群中,依旧那身皮围裙,分外扎眼。不少官员远远避开,也有几个相熟的,或眼神示意,或低声道贺。

周延被同僚扶着,脸色灰败,踉跄着往外走,再不敢看陈野一眼。

走出太极殿,冬日惨白的阳光照在汉白玉台阶上,有些刺眼。刘明远早就等在殿外拐角,见陈野出来,急忙迎上,低声道:“公爷,如何?”

陈野咧咧嘴,从怀里摸出块肉脯塞给他:“架锅的柴火,陛下给准了。接下来,就看咱们这锅汤,怎么熬,熬出什么味儿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殿,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块肉脯,随手丢进嘴里。

“走吧,老刘。回驿馆。给云州去信,告诉小芽子和老鲁,家里稳住了。再给马快嘴他们透个风,合作社的事儿,有戏。让他们心里有个数,该准备的准备起来。”

“还有,”他边走边吩咐,“沈括和小徐子那边,催一催。咱们画了这么大一张饼,总得有点实实在在的‘馅儿’往里填。那‘冷淬法’和‘爆炎晶尘’的稳定试验,得加快。这才是咱们将来在合作社里,说话硬气的本钱。”

京城的风,依旧寒冷。但陈野知道,他这把“粪勺”,刚刚在金銮殿上,不仅搅动了一池浑水,更成功地画下了一张足够大、也足够诱人的“饼”。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这张饼,变成一锅谁都想分一杯羹的“肉汤”了。

而他,这个掌勺的“痞子厨师”,调料才刚刚开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