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庆功宴（2/2）

周猛拍拍他的背：“所以他们那份，咱们得替他们活出来。”

王澈那桌则是另一番景象。河西的乡绅们围着他，说着感激的话，表着效忠的态。王贲在一旁微笑，偶尔替儿子挡酒。这位老郡守今日格外精神，仿佛年轻了十岁。

陈知白静静看着这一切，偶尔与来敬酒的人碰杯，话不多。

此时韩明凑过来低声道：“狄戎退兵后并未完全散去。阿史那顿在黑水河北岸留了一万骑，其余部众退回各自牧场，但都在加紧练兵。老萨满四处游说，说周将军是‘天狼星转世’，必须除掉，否则草原永无宁日。”

“天狼星？”陈知白看向不远处的周猛，“倒是贴切。”

“另外，北疆四郡中，安陵、朔方、河西已完全归附，但云中郡……态度暧昧。郡守司马延称病不出，政务皆由长史代理。我们的人探到，司马延上个月秘密接待了朝廷的使者。”

陈知白把玩着酒杯，杯中酒液映着火光：“庆功宴后，该办正事了。”

“主公的意思是……”

“北疆该一统了。”陈知白放下酒杯，“不是名义上的一统，是真正的一统——政令通行，军令如一，民心归附。”

韩明心中一凛：“那云中郡……”

“先礼后兵。”陈知白看向夜空，“司马延若识时务，仍可做他的郡守。若不识时务……”

他没说完，但韩明懂了。

宴至亥时，众人渐散。

陈知白回到书房，桌上已堆满了文书——阵亡将士抚恤名册、河西防线修缮计划、秋粮征收方案、还有各郡报来的政务。

他一份份批阅，直到子时。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陈知白听得出是谁。

“进来吧。”

周猛推门而入，已换下庆功宴的锦袍，穿着一身旧戎装。“主公还没休息。”

“你不也是。”陈知白放下笔，“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周猛在对面坐下，“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野狼谷。”

陈知白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地图铺开：“既然睡不着，那就看看这个。”

地图上是完整的北疆四郡地形，标注着山川、河流、关隘、城池。陈知白的手指划过安陵、朔方、河西，最后停在云中郡。

“北疆四郡，形如一只展翅的鹰。”陈知白缓缓道，“安陵是鹰首，朔方是鹰身，河西是右翼，云中是左翼。现在右翼已固，左翼却还悬着。”

周猛盯着云中郡的位置：“司马延不臣？”

“不是不臣，是观望。”陈知白道，“他在看朝廷的态度，看我们的实力，看狄戎的动向。这种人，最麻烦。”

“那就让他看清楚。”周猛眼中闪过厉色，“我带兵去云中走一趟。”

“不必。”陈知白摇头，“军事威慑是最后的手段。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做件事。”

“主公吩咐。”

“养伤。”陈知白看着周猛，“好好养三个月伤。这期间，你去各郡巡防，去看看安陵的屯田，朔方的工坊，河西的防线。和百姓聊聊，和士卒喝喝酒，听听他们怎么想，怎么盼。”

周猛愣住了：“这是……”

“你要做的，不只是将军。”陈知白的声音很认真，“我要北疆的百姓提起‘周猛’两个字，想到的不只是野狼谷的英雄，更是能守护他们安宁的人。我要你成为北疆的魂，北疆的胆。”

周猛沉默良久，重重点头：“末将领命。”

“还有，”陈知白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册子，“这是格物院新编的《北疆地理志》，里面详细记载了四郡的山川地势、气候物产、民风民俗。你带着，一路看，一路学。”

周猛双手接过。

“去吧，好好休息。”陈知白微笑，“未来的路还长。”

周猛行礼退出。

书房重归寂静。陈知白走到窗前，望着北方夜空。

那里，云中郡的方向，星辰似乎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