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阳血路（2/2）

“躲开？”林风冷笑一声，蹲下身把烟盒纸上的地图铺在地上，地图因为被汗水浸泡，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你自己看，西边是一片荒坟地，面积不到两亩，四周全是开阔地。日军只要派一个班的兵力把坟地团团围住，再用机枪扫射，咱们就算躲进去，也是死路一条。这叫安全？还有，你说你想回家见老婆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们都当了逃兵，日军就会占领更多的村子，杀更多的老百姓，到时候你的老婆孩子，还能安全吗？”

张大力低头看着地图，脸慢慢涨成了紫红色——他刚才根本没考虑过地形，也没想着老百姓的安危，只想着自己能活下去。旁边的三个国民党兵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士兵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道：“林副营长说得对，坟地确实是死地。刚才是我们糊涂了，还请副营长别往心里去。我叫李文彬，以前在国民党部队里当文书，会写汉字，还懂一点日语，或许能帮着整理情报，听听日军的动静。我家里是保定的，日军占领保定的时候，我父母都被他们杀了，我现在就想跟着部队好好打鬼子，为父母报仇。”

林风站起身，目光扫过四个国民党兵：“我知道你们以前是国民党的人，可能对八路军的战术不太了解，也可能觉得跟着我们打游击太苦。但我要告诉你们，现在的中国，没有任何一块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日军占了咱们的村子，杀了咱们的老百姓，就算你们跑到西边，跑到南边，早晚还是会遇上他们。只有把鬼子赶出中国，咱们才能真正安全，才能回家见亲人。”

他顿了顿，指了指东北方向的炮楼，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刚才我们营长，还有三百多个弟兄，就是为了挡住日军，让李家庄的老百姓能安全撤退，才牺牲的。他们中有的人，也有老婆孩子，也想回家，但他们知道，要是自己不站出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你们要是想走，我不拦着，但必须把枪留下——这些枪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不能留给逃兵。要是想留下，就好好跟着队伍打仗，遵守纪律，咱们一起杀鬼子，一起活下去。”

四个国民党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许久。最后，张大力率先站了起来，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愧疚：“林副营长，我……我刚才确实是糊涂了。我留下，跟你们一起打鬼子！我以前在国民党部队里学过扔手榴弹，说不定能帮上忙。”其他三个人也纷纷站起身，其中一个叫王铁蛋的士兵说道：“我以前是铁匠，会修枪，咱们的步枪要是坏了，我能修。我也留下，跟鬼子拼了！”

林风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现在，队伍暂时稳住了。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开始，等小王回来，他们还得尽快确定撤退路线，而日军的搜捕，恐怕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日头虽然稍微有些西斜，但暑气依旧很重，再这么耗下去，不用等日军来，他们自己就会被晒晕过去。

就在这时，东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狗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枪响！林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王出事了！他立刻趴在断墙上，朝着东边望去，只见麦茬地里，小王正拼命往这边跑，身后跟着两条体型壮硕的军犬，军犬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小王的帽子。还有五个伪军举着步枪在后面追赶，子弹时不时就落在小王脚边，溅起一片尘土。小王的右腿好像被麦茬绊倒了，跑起来一瘸一拐的，速度越来越慢。

“是小王！”赵铁柱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端起手中的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副营长，我开枪打跑那些伪军！只要把他们的枪打哑了，小王就能安全回来！”

“等等！”林风一把按住他的枪，再次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沙盘瞬间更新：小王距离断墙约两百米，奔跑速度逐渐减慢，右腿有明显的伤口，可能已经流血；两条军犬距离小王不足十米，正龇着牙疯狂追赶，军犬的速度很快，预计三十秒内就能追上小王；五个伪军呈扇形散开，步枪已经上膛，正朝着小王的方向瞄准，其中一个伪军的枪法看起来很准，子弹每次都落在小王脚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像是在故意吓唬他，又像是在逼他往某个方向跑。

【战术推演启动——方案一：赵铁柱开枪射击伪军。赵铁柱为老红军，射击准确率75%，但伪军与小王距离过近，误击概率40%；且枪声会暴露断墙位置，引来日军主力，日军主力距离断墙仅三百米，预计两分钟内就能赶到，推演胜率20%。方案二：陈虎利用弓箭射击军犬。弓箭无声，可避免暴露位置，陈虎为猎户出身，移动靶射击准确率80%，但需靠近至一百米内才能保证命中，陈虎从西侧迂回至一百米处，需两分钟时间，此时军犬已追上小王，推演胜率50%。方案三：派两人从西侧迂回，吸引伪军注意力，为小王争取撤退时间。但现有兵力不足，迂回人员易被日军发现，且伪军若发现有援兵，可能会立刻开枪射杀小王，推演胜率30%。】

头痛再次袭来，林风猛地睁开眼，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麦茬上。他对陈虎喊道：“陈虎，你从西边绕过去，速度快点，到一百米处瞄准军犬，先射最前面那条！记住，一定要准，不能失手！赵班长，你端着枪瞄准伪军，只要他们朝小王开枪，就打他们的胳膊——别打死，留着活口，咱们还得从他们嘴里问情报！张大力，你跟我一起，朝着东边扔两颗手榴弹，别扔太远，就在咱们前面五十米的地方，制造动静，把伪军的注意力引过来！”

陈虎立刻抓起弓箭，猫着腰朝着西边的坟地方向移动。他的动作轻盈得像只猫，脚步踩在麦茬地里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偶尔不小心碰到杂草，才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赵铁柱则端起步枪，眼睛紧紧贴在准星上，手指扣在扳机上，死死盯着东边的伪军，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张大力从背包里摸出两颗手榴弹，这是他刚才突围时捡到的，一直没舍得用。他拉了拉引线，又犹豫了一下，看向林风：“副营长，这手榴弹要是扔出去，会不会把日军引过来啊？”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小王要是出事，咱们就少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林风接过一颗手榴弹，拉着张大力趴在断墙后，“听我口令，我喊扔，咱们就一起扔，扔完之后立刻趴下，别抬头！”

张大力点了点头，手心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他紧紧攥着手榴弹，眼睛盯着东边的小王，心里默默祈祷着陈虎能快点赶到。

林风看着小王的身影——他跑得越来越慢，右腿的伤口似乎裂开了，每跑一步都要踉跄一下，汗水把他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最前面的那条军犬离他只有五米了，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嘴里还叼着小王的帽子，看起来凶极了。

“陈虎，快！”林风在心里默念着。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突然从西边飞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射穿了军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