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计时（1/2）

车厢内，林深的喘息声粗重得吓人，像破风箱在拉扯。鼻血尚未完全止住，温热粘稠的液体滑过嘴唇，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他胡乱用袖子擦拭，昂贵的面料上留下刺目的暗红。

左手掌心那枚符号不再剧烈灼烧，但一种深沉的、如同重度烫伤后的持续闷痛盘踞不去，提醒着他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校准”并非幻觉。他能“感觉”到，以他为中心，极小范围内的时间流变得异常“平滑”，平滑得近乎死寂，与周围正常的流动格格不入，仿佛一块被强行熨平的褶皱。

而那只猫……它原本正常的时间流速被强行“扳回”……这真的没有代价吗？

他不敢深想。

发动汽车，引擎的低吼也无法驱散车厢内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像个刚刚逃离犯罪现场的凶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车子缓缓驶出老旧小区，重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霓虹灯光流水般滑过车窗，将他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漫长的红灯时——

嗡……

左手掌心那尚未平复的闷痛，骤然再次加剧！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种尖锐的、指向明确的警报。

而是一种……沉闷的、弥漫性的、带着不祥粘滞感的——

“杂音”。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不同步的齿轮在他感知的边缘地带同时开始转动，发出混乱不堪的摩擦声。又像是收音机调频不准时，无数电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扭曲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背景音。

不是单一的、需要立刻处理的“错误”。

而是……一片广泛的、正在缓慢滋生的……

“偏差场”？

范围……似乎就是以这个十字路口为中心，辐射周围近百米？

林深猛地绷直了脊背，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又来了？

而且这次不是单一生命体，是……环境性的？区域性的？

红灯读秒缓慢跳动。

九十秒。

他坐在钢铁棺材里，被迫感受着那片区域时间流的“异常”。

旁边的车道上，一辆出租车里，司机正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那敲击的节奏时快时慢，极不规律，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人行横道线旁，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随着音乐轻轻点头，但他点头的频率与耳机里隐约泄露出的鼓点节奏……存在一种极其细微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错位感。

甚至红绿灯本身，那倒计时的数字跳动，在他感知中也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顿挫。像是老旧的录像带偶尔会出现的卡帧。

所有这些细微的、个体的“不准时”，单独拿出来或许微不足道，但当它们聚集在同一片区域，同时发生时，便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场”！

这片“偏差场”正在缓慢增强，像一片无声滋生的霉菌。

而他的掌心，那枚符号，正如同一个过于敏感的检测器，将所有这些混乱的“杂音”放大后，直接塞进他的脑子里！

“呃……”林深痛苦地低吟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感觉比刚才那尖锐的警报更令人崩溃，它是一种持续的、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绿灯终于亮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想要尽快冲出这个让他极度不适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的车头刚刚驶过停止线，进入十字路口中央的瞬间——

轰！！！

一声巨大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撞击声，猛地从侧后方炸响！

紧接着是尖锐到极致的金属扭曲声！玻璃瞬间爆裂的哗啦声！

林深的心脏骤停！

他猛地踩死刹车，透过车窗向后看去——

侧后方那条车道上，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黑色suv，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侧面，整个车身毫无征兆地、疯狂地旋转着横甩出来！

它几乎是擦着林深的车尾呼啸而过，失控地撞向路口另一侧的安全岛！

砰！！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suv的车头狠狠怼在了安全岛的金属护栏上，整个前脸瞬间塌陷下去，引擎盖扭曲翘起，白茫茫的雾气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超出常理！

那辆suv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路口的能见度也很好，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理应导致它如此严重失控的碰撞或突发情况！

它就像是……自己“滑”了出去？

不！

林深浑身冰冷。

不是“滑”了出去！

是在它驶入这个十字路口中央，驶入这片无形的“偏差场”核心区域的瞬间——

它自身各个部件之间，那极其精密的、依赖于严格时间同步的机械运动（发动机运转、轮胎抓地、转向系统响应、甚至电子稳定程序的介入）……

出现了也许只有几毫秒、但却致命的——

“时序错乱”！

一个微小的、可以忽略的“不同步”，在高速行驶的车辆上，被放大成了灾难性的后果！

这就是……区域性的“偏差场”的威力？！

它不直接杀人，它只是微微地、轻轻地……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路口瞬间乱成一团。其他车辆惊恐地急刹，喇叭声此起彼伏。已经有路人尖叫着冲过去试图救援。

林深坐在车里，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着那辆冒着白烟的suv，看着人们慌乱的身影，听着远处渐渐传来的警笛声。

救了他一命的，仅仅是因为他快了那零点几秒驶出核心区？或者是他这辆车的电子系统恰好没有在那瞬间发生错乱？

一种巨大的、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这不再是救一只猫。

这是……一场差点将他卷入其中、尸骨无存的……车祸！

而他，明明提前感知到了那片区域的“异常”，却因为无知和恐惧，选择了逃离，而不是……尝试去“校准”它？

如果……如果他刚才不是只想着自己逃离，而是尝试用那该死的能力去“抚平”那片偏差场……这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墨漪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你需要去找到它们，然后用你的意志，‘校准’它们。”

找到，然后校准。

不是被动的警报响应。

是主动的……狩猎“错误”？

他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