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念微荡(2/2)
秦怀茹的脸更红了,把鞋底往怀里一揣:“娘,你说啥呢!”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想起他临走时,娘硬塞给他的烤红薯,不知道他吃了没,城里的人,会不会嫌乡下的红薯太土?
四合院的日子,像檐下的水滴,不紧不慢地落着。
中院的贾东旭又相亲失败了。那姑娘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穿着的确良衬衫,见了贾东旭就皱眉头,嫌他说话结巴,还嫌他娘贾张氏名声不好。贾张氏在院里哭天抢地,拍着大腿骂:“那小妖精眼高于顶!我家东旭哪里配不上她?不就是个站柜台的吗?”
易中海站在廊下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最近很少找傻柱了——傻柱在纺织厂食堂当帮厨,性子还是直愣愣的,不会来事,上次厂里发福利,他全给了周凯,相比之下,贾东旭虽然结巴,却嘴甜,见了易中海就喊“师傅”,还总把贾张氏做的贴饼子送过来。
“东旭这孩子,就是命不好,遇不上懂事的姑娘。”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凑到易中海身边,咿咿呀呀比划着,手指往贾东旭家的方向点了点——她也看出来了,傻柱靠不住,将来想指着人养老,还得是贾东旭。
易中海点点头,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他打算托人再给贾东旭介绍个乡下姑娘,朴实能干,不像城里姑娘那么多讲究,等贾东旭成了家,他再帮衬着点,将来老了,还愁没人端茶倒水?
前院的许大茂却过得春风得意。考上重点高中后,他烫了头发,穿上了蓝布中山装,见了谁都昂首挺胸,尤其见了傻柱,总爱阴阳怪气地说:“柱子哥,今天食堂有肉包子吗?给我留两个呗?”傻柱嘴笨,只会瞪他一眼,许大茂就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比傻柱高出一等。
周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懒得掺和。他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就收拾自己的小院,从信托商店淘来的樟木箱摆在墙角,里面放着他从空间里悄悄拿出来的旧毛衣;淘来的木椅被他修得稳稳当当,放在窗边,傍晚能晒着点夕阳。
周末的时候,他会去小叔家吃饭。王秀莲的咳嗽好了些,包饺子时总会多放两把韭菜,说“小凯爱吃”;周大军不再躲着他了,会拿着算术本坐在他旁边,问完题就盯着他手里的凿子看,眼睛亮晶晶的;周建设则会跟他聊印刷厂的事,说厂长想提拔他当组长,就是担心工资不够养家,周凯听着,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塞给他:“小叔拿着,给大军买两本练习册。”
周建设推搡着不要,王秀莲却接过钱,眼圈有点红:“你这孩子,自己攒钱装修不容易……”现在还没实行八级工制度司机的工资远高于其他工种。当然了就算实行了司机的工资也远高于其他工种。要不怎么叫方向盘转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
“没事,”周凯笑着夹了个饺子,“等我搬了家,就请你们来暖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灰刷过的墙渐渐干透,屋里的家具慢慢凑齐,周凯甚至在院里种了两株月季,是从胡同口掐的秧,蔫巴巴的,却顽强地抽出了新芽。他还是会想起秦怀茹,想起她脚踝上的肿包,想起她辫梢的红绳,有时候夜里睡不着,会披件衣服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猜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而秦家村的土炕上,秦怀茹纳鞋底的针脚越来越密,只是偶尔会停下手里的活,望着窗外那条通往县城的路,风刮过树梢,像卡车驶过的声音,她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直到确认只是风声,才低下头,继续纳那只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
四合院的槐树叶落了又黄,轧钢厂的烟囱依旧冒着黑烟,周凯的小院渐渐有了家的模样,只是屋里还缺个人,能在傍晚时给他端一碗热饭,能在他摆弄木料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像秦怀茹那样,带着点青涩的温柔,把日子过成温水煮茶的模样。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多久,只知道每次想起秦怀茹,心里就会泛起点甜,像揣了块化不开的糖,让这四合院里的算计和吵闹,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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