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酒楼风波引围观(1/2)
京杭大运河的水波泛着粼粼银光,载着陈默、王仲瞿一行人的官船正缓缓驶入苏州府境内。两岸的垂柳已抽出新绿,沾着晨露的枝条垂在水面,偶尔被过往的渔舟荡起的涟漪拂动,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波纹。王仲瞿站在船头,手里捏着一把素面折扇,目光掠过岸边错落的白墙黛瓦,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扇骨——这把扇子是他临行前妻子亲手缝制扇面、请人刻的竹骨,扇面上“江南春早”四个字虽不似名家手笔,却藏着他心头最软的牵挂。
“王先生,前面就是苏州码头了,歇脚的酒楼我已让人提前打过招呼,叫‘望溪楼’,临水而建,视野敞亮,也方便咱们观察动静。”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身藏青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陛下亲赐的七星刀,刀鞘上的鎏金纹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赵烈跟在他身侧,手里抱着那个装着证据的木盒,步伐沉稳,眼神始终警惕地扫过周围的船只——自离开京城后,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夜里值岗时,好几次看到远处芦苇丛里有黑影闪过,虽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没找到,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王仲瞿转过身,将折扇收进袖中,点了点头:“陈大人考虑周全。苏州是胡家的地盘,咱们初来乍到,确实该先找个稳妥的地方落脚,再慢慢探查。”他话音刚落,官船已渐渐靠近码头,岸边的喧嚣声越来越清晰——挑着担子的挑夫、吆喝着卖茶的小贩、穿着绸缎的商人,还有腰间挂着腰牌的衙役,来来往往,一派江南水乡的热闹景象。只是在这份热闹里,王仲瞿却瞥见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靠在码头的石柱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官船,手指还在腰间的刀柄上反复摩挲,那姿态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在盯梢。
“赵烈,”陈默压低声音,朝赵烈递了个眼色,“一会儿上岸后,你带两个弟兄盯着那几个靠在石柱上的人,别惊动他们,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是!”赵烈应声,悄悄对身后两个蓝翎卫弟兄使了个手势,那两人立刻会意,整理了一下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等船靠岸后先混进人群里。
官船稳稳地停在码头,船夫搭好跳板,陈默先踏上岸,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明显的危险后,才回头对王仲瞿说:“王先生,小心脚下。”王仲瞿点点头,刚踏上跳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苏州的桂树多,即便不是花期,也总有些老树枝桠间藏着去年的残香,混着河水的湿气,倒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望溪楼就在码头不远处,三层高的木楼,朱红的栏杆漆得鲜亮,二楼和三楼的窗边都挂着蓝底白花的布帘,风一吹,布帘飘动,能看到里面坐着不少客人。楼前的幌子上“望溪楼”三个墨字写得遒劲有力,下面还缀着一行小字:“主营蟹粉小笼、碧螺春茶”。刚走到楼门口,店小二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穿着青布短褂,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点头哈腰地说:“几位爷里面请!是要大堂还是雅间?咱们这儿的雅间能看到运河,视野绝了!”
“要一间能看到码头的雅间,再备一笼蟹粉小笼、一盘酱鸭,沏一壶碧螺春。”陈默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店小二愣了一下,大概是被陈默的气势震慑,连忙点头:“好嘞!雅间在三楼,几位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轻响。路过二楼大堂时,王仲瞿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大堂里坐满了人,大多是商人打扮的男子,几桌人正围着桌子喝茶聊天,话题似乎都离不开“胡家”。其中一桌穿绸缎的商人正压低声音说:“你们听说了吗?胡家上个月又盘下了城西的两家盐铺,现在苏州府的私盐,十有八九都是经他们手的!”另一人立刻接话:“可不是嘛!前几天我邻居家的儿子,就是因为无意中撞破了胡家运私盐的船,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掉进河里了,官府查都没查,就说是失足落水,这明摆着是胡家做的手脚!”
王仲瞿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攥紧了袖中的折扇——这些话,和他在江南查案时听到的如出一辙,胡家在苏州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根深蒂固。陈默也听到了那些话,他回头看了王仲瞿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先上楼,等会儿再从长计议。
三楼的雅间果然视野开阔,推开窗就能看到整个苏州码头,刚才在码头盯梢的那几个汉子还在原地,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朝望溪楼的方向张望。赵烈刚要开口,陈默就抬手制止了他,低声说:“先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要跟到什么时候。”
店小二很快把茶和点心端了上来,碧螺春的茶香袅袅,蟹粉小笼冒着热气,皮薄馅足,咬一口满是鲜汁。王仲瞿拿起筷子,刚要夹起一个小笼包,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呵斥声。
“哭什么哭!不过是让你唱首曲子,你推三阻四的,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震得楼板都似乎在颤。
“我……我真的不会唱那种曲子,求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吧……”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细细软软的,像是快要被吓破了胆。
王仲瞿放下筷子,皱起眉头——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卖唱的姑娘,怎么会被人如此刁难?陈默也放下了茶杯,朝赵烈使了个眼色,赵烈立刻起身,悄悄走到雅间门口,撩起门帘的一角往外看。
“怎么回事?”陈默问道。
赵烈回头,脸色有些难看:“是胡家的人,带头的是胡家的管家胡三,就是王先生之前说的,写勾结倭寇书信的那个。他带着几个打手,正在楼下大堂里逼一个卖唱的姑娘唱荤曲,那姑娘不愿意,他们就动手推搡她。”
“胡三?”王仲瞿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折扇“唰”地一下打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他之前在江南查案时,曾多次暗中观察过胡三,此人手段狠辣,为了帮胡家打压竞争对手,不惜放火烧了对方的铺子,还害死了两个伙计,没想到这次刚到苏州,就撞见他欺压百姓。
陈默也站了起来,腰间的七星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刀鞘微微颤动。“走,下去看看。”他沉声道,“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看着胡家的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作恶。”
一行人走出雅间,刚下到二楼大堂,就看到一片混乱——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姑娘跪在地上,发髻散了,头上的银簪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正是胡三。胡三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用扇柄抬起姑娘的下巴,眼神猥琐:“小美人,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你要是不唱,就别想离开这望溪楼!”他身后的几个打手也跟着起哄,有的还伸手去扯姑娘的衣袖,周围的客人吓得纷纷起身,躲到一边,却没人敢出声劝阻——谁都知道,胡三是胡家的人,得罪了胡三,就等于得罪了胡家,在苏州府,没人敢跟胡家作对。
“住手!”王仲瞿的声音清亮,如同一道惊雷,在喧闹的大堂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胡三也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王仲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哪里来的酸秀才,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王仲瞿走到那姑娘身边,弯腰将她扶起来,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银簪,递到她手里,轻声说:“姑娘别怕,有我们在。”那姑娘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看到王仲瞿温和的眼神,才稍稍安定了些,小声说:“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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