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胜芳少年慕侠义(1/2)

上一章说道郭永福三人打开暗道进入山洞勇探黑风教老巢,至于后事如何咱们留个悬念暂且不表。

却说运河旁边有个叫胜芳镇的地方。胜芳镇的晨光,总带着运河水汽的温润。青石板路上,挑着菜担的小贩吆喝着走过,茶馆二楼的窗棂里飘出说书先生的醒木声,惊飞了檐下几只灰鸽。镇东头的“李记铁铺”前,十六岁的少年李存义正抡着铁锤,一下下砸在烧红的铁坯上,火星溅在他黧黑的胳膊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

“存义,歇会儿吧,这锄头坯子够硬了。”铺子里传来李老爹的声音,带着常年拉风箱的沙哑。

李存义“嗯”了一声,把铁锤往铁砧旁一搁,拿起粗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望着街对面“聚贤茶馆”的幌子,耳朵却支棱着,听着里面说书先生正讲“三侠五义”的段子。那“南侠展昭”夜闯开封府的惊险,“锦毛鼠白玉堂”大闹冲霄楼的豪气,听得他心里直发痒,握着布巾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又听迷了?”李老爹端着一碗凉茶水走出来,往他面前一递,“咱们是打铁的,一锤子是一锤子的实在,那些江湖侠义,听个乐子就罢了。”

李存义接过茶碗,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抹了抹嘴道:“爹,我觉得侠义不是虚的。您看前阵子运河上救落水孩童的张大叔,那不就是侠义?”

李老爹叹了口气,蹲在门槛上抽起旱烟:“张大叔是水性好,可江湖不一样,那是刀光剑影,动辄出人命的。咱们胜芳镇靠着运河,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去年冬天那个被砍了胳膊的货郎,不就是说自己‘行侠仗义’,结果被仇家追上门来?”

李存义没再顶嘴,心里却不服气。他打小就爱听这些江湖故事,总觉得男人活一世,就得像说书先生嘴里的英雄那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算没白活。只是他空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连套像样的拳脚都不会,每次看到镇上武馆的学徒们扎马步,都忍不住偷偷学几式,却总被人笑话“铁匠耍花架子”。

正想着,街西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往镇口的药铺赶。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王家镖局的少镖头吗?怎么成这样了?”

“听说他们走山西道,被黑风教的人劫了镖,镖师死了好几个……”

“黑风教?就是那伙在太行山掳人挖矿的强人?”

“可不是嘛,听说他们越来越猖獗了,连官府都不敢管……”

李存义听得心头一紧,扔下布巾就想往前凑,却被李老爹一把拉住:“凑什么热闹!那伙人是惹不起的!”

“可他们杀人啊!”李存义急道,“王家镖局跟咱们铁铺有交情,王少镖头还在咱们这儿打过一把匕首呢!”

“那又能怎样?”李老爹沉下脸,“咱们手无寸铁,上去就是白白送死!”

李存义看着独轮车碾过青石板,留下一道暗红的血痕,心里像被铁锤砸了一下,又闷又疼。他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要是自己会武功,是不是就能帮上点什么?哪怕只是挡一下刀,喊一声住手也好。

那天下午,李存义没心思打铁,趁李老爹午睡,悄悄揣了两个窝窝头,溜出了镇子。他听人说,王家镖局的人是从西边逃回来的,说不定能在镇外的官道上碰到幸存者。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觉得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问问详情,心里也能踏实些。

胜芳镇外的官道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李存义沿着路牙子往前走,眼睛不住地往路边的树林里瞟。日头渐渐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难道是我想错了?”他有些泄气,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他心里一紧,捡起块石头攥在手里,蹑手蹑脚地拨开树枝往里走。只见一棵老槐树下,坐着个穿灰色长衫的老者,正背靠着树干咳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戴着一副晶亮的铜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可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分明藏着家伙。

“老……老先生,您没事吧?”李存义试探着问道。

老者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沙哑着嗓子道:“后生,你是这附近镇上的?”

“嗯,我是胜芳镇的。”李存义见他不像恶人,放下了石头,“您是不是受伤了?我扶您去镇上找大夫吧。”

老者摆了摆手,咳了两声:“不用,老毛病了。倒是你,一个半大孩子,敢往这荒林里钻,就不怕遇到歹人?”

“我想找王家镖局的人,”李存义挠了挠头,“听说他们被黑风教的人劫了……”

提到“黑风教”,老者的眼神骤然一凛,握着书卷的手指紧了紧:“你找他们做什么?”

“我……”李存义脸一红,“我想问问情况,要是能帮上忙……”

“帮?”老者冷笑一声,“就凭你?”

李存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我是打不过他们,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害人!”

“哦?”老者挑了挑眉,“那你觉得,什么是‘能打’?”

“能打就是……就是像展昭那样,一把剑能敌十个人!”李存义想起说书先生的话,脱口而出。

老者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他身形不算高大,背还有些驼,可一站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让李存义莫名觉得不敢直视。

“后生,你看这棵树。”老者指了指身后的老槐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若是用你的铁锤,多久能把它凿断?”

“少说也得半天。”李存义道。

老者点点头,伸出手掌,轻轻按在树干上。他的动作很慢,看起来就像在抚摸树皮,可李存义却看到,他按过的地方,树皮竟慢慢裂开了细纹。

“咔嚓——”

一声轻响,碗口粗的一根树枝忽然从中间断裂,“啪”地掉在地上。

李存义惊得瞪大了眼睛——那树枝离地足有丈余,老者明明没碰它!

“这不是蛮力。”老者收回手,语气平淡,“是‘劲’。就像你打铁,锤子下去的力道要透进铁坯里,才能打出好活计。练武也是一样,劲要走得顺,用得巧,不是光靠胳膊粗。”

李存义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您……您是武林高手?”

老者没承认,也没否认,重新坐回树下:“黑风教的人,不是你能惹的。他们不仅有刀有枪,还有些旁门左道的伎俩,连王家镖局那样的老手都栽了,你一个没学过武的孩子,去了就是送命。”

“可难道就看着他们横行霸道?”李存义急道,“那些被掳走的人怎么办?被抢的客商怎么办?”

“有人会管的。”老者望着西边的天空,那里的晚霞红得像血,“这世道,总有不信邪的人。”

“谁?”李存义追问,“是像南侠那样的大侠吗?”

老者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沧桑:“或许是,或许不是。可能是镖局的镖师,可能是行脚的商人,甚至可能是……像你这样,觉得‘该做点什么’的后生。”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就着嘴里的唾沫咽了下去,又对李存义道:“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了。再晚,你爹该着急了。”

李存义看着他,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先生,您教我武功吧!我想学本事,想对付黑风教那样的恶人!”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教不了你。学武不是儿戏,得吃常人吃不了的苦,还得有颗稳当的心。你性子太急,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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