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认祖归宗(1/2)
电话那头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像是被猝不及防的暖意撞乱了节奏,沈子瑜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颤抖,连重复的话语里都浸着浓得藏不住的哽咽,一字一顿,似是怕稍一松劲,这份盼了二十余年的期许就会化作泡影:“好……好啊,随时来,家里一直等着你们,你外公外婆盼这一天,盼了整整二十多年啊。”挂电话的瞬间,听筒里还能清晰捕捉到他匆忙转身吩咐下人的声响,细碎的叮嘱、急促的脚步,顺着微凉的电波漫过来,携着一份真切到触手可及的暖意,轻轻落在苏菲菲的心头,烫得她鼻尖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那些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期待,在此刻竟有了落处。
返程的车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苏菲菲的指尖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的边缘被磨得发毛起卷,边角处甚至泛着淡淡的陈旧折痕,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母亲生前反复摩挲、日日凝望的念想。苏瑾坐在身旁,将妹妹泛红的眼眶尽收眼底,他喉间动了动,终是放轻了声音,语气里藏着温柔的慰藉:“母亲要是知道,我们终于能回沈家,能替她了却心愿,肯定会很高兴的。”苏菲菲用力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母亲眉眼弯弯的笑脸,那笑容清浅温柔,却藏着难掩的落寞,她喉间一阵哽咽,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她藏了一辈子的牵挂,忍了一辈子的思念,总算……能有个交代了。”
沈家老宅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上,远离了都市的喧嚣,只剩满眼的静谧雅致。青灰色的砖墙爬着浅浅的青苔,黛色的瓦檐翘角含韵,尽数藏在茂密的香樟林里,枝叶繁茂间,漏下细碎的光影,透着江南庭院独有的温婉与厚重,似是静静等候了多年,只为等这一场迟来的团圆。车子缓缓驶近,尚未停稳,苏菲菲便望见石阶旁早已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位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身姿端正,眉眼间竟与照片上的母亲有七分相似,不用问也知,这便是舅舅沈子瑜。他身旁站着一对年迈的夫妇,老爷子头发已染满霜白,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一双眼眸锐利有神,深处却藏着难掩的急切与忐忑;老太太身着一袭素雅的暗纹绸缎旗袍,身姿略显单薄,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素色手帕,指尖微微发颤,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车门,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盼了半生的人。
车子稳稳停下,苏菲菲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脚步刚一落地,便与老太太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的刹那,老太太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浑浊的眼眸里瞬间涌满了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滚落,她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唤道:“菲儿?是……是曼卿的女儿吗?是我们盼了这么多年的菲儿?”
苏菲菲的心头骤然一紧,一股酸涩瞬间涌遍全身,她快步上前,轻轻扶住老太太微微摇晃的身子,声音早已哽咽得不成样子,带着压抑多年的思念,一字一句清晰地唤道:“外婆,是我,我回来了,我和哥哥,替母亲回来了。”
老太太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她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反复摩挲着苏菲菲的脸颊,粗糙的指尖划过眉眼、鼻梁,每一寸都细细描摹,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苏菲菲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像,太像了,这眉眼,这神态,跟曼卿年轻时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爷子站在一旁,强忍着眼底的湿意,抬手轻轻拍了拍苏菲菲的肩膀,掌心的力道沉稳而温暖,声音沙哑得厉害,却满是真切的欢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家的大门,从来就没关过,永远为你们敞开。”
沈子瑜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苏菲菲和苏瑾身上,眼底翻涌着激动与愧疚,那愧疚似是积压了多年,此刻尽数显露:“对不起,菲儿,阿瑾,这些年是舅舅没用,没能早点找到你们,让你们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当年你母亲跟家里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走了,我们四处打听,翻遍了大街小巷都没她的消息,后来好不容易得知她嫁了人、生了你们,想着她或许过得安稳,便没敢贸然打扰,只盼着她能过得好,可没想到……没想到她竟走得这么早,连一面都没来得及见。”说到最后,他喉间哽咽,话语被泪水堵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苏菲菲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含着泪,语气却格外轻柔:“不怪舅舅,母亲当年也是怕你们担心,怕你们再为她操心,才一直没敢联系家里。可她心里,从来没放下过你们,每年都会偷偷攒钱寄回来,只是没敢留名,平日里也总对着家里的照片发呆,一遍遍跟我们说起沈家的模样。”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封早已泛黄的信,那信被叠得整整齐齐,边角同样带着摩挲的痕迹,她小心翼翼地递到沈子瑜手中,“这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信,她到最后一刻,还惦记着祖父祖母,惦记着舅舅,反复叮嘱我和哥哥,一定要替她回来看看,好好陪着你们,照顾你们。”
沈子瑜接过信,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缓缓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母亲独有的娟秀笔法,一字一句都藏着化不开的愧疚与牵挂,藏着对家人的思念与惦念。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老爷子和老太太连忙凑上前来,三人一同看着信,老太太越看越忍不住,终是靠在老爷子怀里,压抑多年的哭声倾泻而出:“曼卿啊,我的曼卿,母亲从来没怪过你,从来没有,母亲只盼着你能好好的,能平平安安的,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得这么早,让我这发白人,送你这黑发人啊……”哭声里的痛惜与思念,让在场的人无不红了眼眶。
众人轻轻搀扶着两位老人,缓缓走进庭院。院内种着大片的桂花树,此刻正是花开时节,金黄的花瓣簌簌飘落,像撒了一地的碎金,清甜的香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沁人心脾。穿过圆弧形的月亮门,正厅里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张老旧的红木圆桌摆放在中央,桌上早已沏好了几杯温热的茶,水汽袅袅升腾,带着淡淡的茶香。墙角的博古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古玩摆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放大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母亲与家人,母亲站在中间,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满是纯粹的欢喜,那是属于她的青春岁月,也是沈家最难忘的时光。
落座后,老太太始终紧紧拉着苏菲菲的手,不肯松开,细细询问着她们这些年的生活,从母亲嫁人的点滴,到她们兄妹俩的成长,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当得知母亲是被苏杭东所害,含冤而逝,苏菲菲又因此昏迷了整整三年时,老太太心疼得直掉眼泪,一遍遍摩挲着苏菲菲的手背,反复叮嘱:“以后有家里在,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半分,你身子弱,好好养着,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外婆也想办法给你寻来,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老爷子也沉声道:“苏杭东作恶多端,如今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告慰曼卿的在天之灵了。你们兄妹俩往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沈家的一切,本就该有你们的一份,不用拘束。”
沈子瑜坐在一旁,说起母亲的过往,语气里满是温柔的怀念,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暖意:“你母亲小时候最是疼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先紧着我,长大后更是处处护着我,谁要是欺负我,她第一个冲上去理论。
当年她非要嫁给苏杭东,家里实在不放心,百般劝阻,她一时赌气,就跟我们吵了一架走了,我知道她性子倔,是一时冲动,本以为过些日子她气消了就会回来,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一辈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这些年,家里一直留着她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针一线、一书一画,都没动过,我们就盼着,盼着有一天,她能突然推门回来,笑着喊我们一声。”
说着,沈子瑜起身,带着苏菲菲和苏瑾往二楼走去,要带他们去看看母亲的房间。房间在二楼东侧,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清浅雅致,似是穿越了岁月,依旧留存着母亲的气息。
房间布置得素雅而整洁,粉色的窗帘轻轻垂落,被窗外吹进的风拂得微微晃动,书桌上摆放着母亲年轻时用过的钢笔和笔记本,钢笔的笔帽锃亮,想来是家人时常擦拭;衣柜里还挂着几件未穿过的衣裙,款式虽有些老旧,却依旧崭新,布料柔软,带着时光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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