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东宫聚议(1/2)

顾宴之指尖紧紧攥着那本记载粮草案细节的账簿,纸质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掌心沁出细汗。

脚步较来时愈发急促,靴底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他心头的焦灼。

陈景然在书房的告白,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东宫深潭,不仅搅乱了人心底暗藏的情感涟漪,更让他敏锐察觉到危机——陈家向来野心勃勃,此刻怕是要借这份儿女情长做文章,趁机搅乱局势,妄图掩盖粮草案的贪腐真相。

而眼下东宫之内,能凝聚众人力量、稳住这微妙局面的,唯有沉稳持重的正夫谢景渊。

抵达正夫谢景渊居住的院落时,院中的腊梅正开得热烈,疏影横斜,嫩黄的花瓣缀满枝头,冷冽寒风中裹挟着清浅暗香,沁人心脾却难消顾宴之心中的急切。

侍从见他神色凝重,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引他入内,连推门的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殿内静养之人。

殿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好,驱散了冬日的寒凉,谢景渊正靠在铺着柔软锦垫的藤椅上,一手轻轻覆在微隆的小腹上,指尖温柔摩挲,似在感受腹中胎儿的动静,另一只手捧着一卷泛黄书卷,眸光温润,眉眼间晕开几分孕期特有的柔和缱绻。

他出身百年书香世家,更是当朝丞相嫡子,自幼饱读诗书,性情沉稳,自入东宫成为正夫后,向来以大局为重、沉稳持重着称,如今怀了殿下的骨肉,这份沉稳之中又添了几分温润包容,更显可靠。

见顾宴之前来,谢景渊缓缓放下书卷,指尖轻合书页,眼底漾起浅淡笑意,示意侍从添座奉茶:

“宴之来得正好,方才吩咐膳房炖了红枣桂圆汤,温补气血,冬日里喝着暖身,你也尝尝。”侍从很快端来一碗温热的甜汤,瓷碗莹润,汤香清甜,暖意扑面而来。

可顾宴之此刻满心都是粮草案与陈家的异动,哪里还有心思品汤,坐下后便直言不讳,语气带着难掩的凝重:

“谢公子,方才我去殿下书房取粮草案的账簿,恰巧撞见陈景然向殿下告白了。”

谢景渊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勺底轻触碗壁,发出细微声响,随即缓缓搅动着碗中软糯的食材,温热的甜汤泛起细密涟漪,他语气平静无波,眼底却藏着深沉的考量:

“景然对殿下的心意,在东宫之中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他藏了这么多年,偏偏选在粮草案查至关键节点、证据即将确凿之时说出口,这般时机太过刻意,难免不让人怀疑,陈家是想借这份心意攀附殿下,混淆视听,掩盖家族贪腐的罪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小腹,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底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今我怀了殿下的孩子,东宫安稳关乎王朝根基,绝不能让陈家的算计得逞,更不能让东宫生乱,影响到殿下处理政务、安定朝局。”

话音未落,殿外侍从的通报声便接连响起,带着几分急促:“谢公子,沈公子、秦公子、慕容公子、季公子前来拜访。”

四人推门而入时,目光皆先落在谢景渊与慕容瑾微隆的小腹上——慕容瑾身为安乐王府世子,身份尊贵,腹中胎儿比谢景渊早两个月,此刻正由侍从小心搀扶着,步履轻缓,眉宇间带着几分孕期的慵懒,却也难掩眼底的凝重。

“谢公子,顾兄,我们刚从侍从口中听闻陈景然向殿下告白的事,还得知陈家在宫外暗中联络了不少朝中老臣,怕是要借着此事兴风作浪,搅乱局势!”沈情辞身着一袭青衫,衣袂轻扬,虽出身寒门,却凭借自身才学高中状元,在朝中站稳脚跟,向来体恤民情、明辨是非,说起此事时,眉峰紧蹙,眼底满是担忧,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秦昭性子最是直率刚正,他身着墨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柄寒光凛冽的佩剑,剑鞘上的纹饰在暖光下泛着冷意,闻言忍不住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剑身似有轻微震动,语气带着难掩的怒火:

“陈家真是不知死活!粮草案的证据都快凑齐了,竟还想拿儿女情长做挡箭牌,妄图蒙混过关!我这就回将军府跟父亲说,让京畿卫戍加强宫内外的戒备,若陈家敢有半点异动,直接将涉案之人拿下,绝不姑息!”身为镇国将军府嫡子,他自幼习武,性情刚烈,向来敢说敢做,语气中满是护主安宫的底气与决绝。

慕容瑾缓缓坐在谢景渊身旁,一手轻轻护着小腹,一手轻捻折扇,扇面上的墨竹纹路清雅,心思细腻的他早已看透陈家的深层盘算,语气沉稳道:

“秦兄莫急,陈家此举绝非只为掩盖粮草案的罪行那么简单。如今我与谢公子都怀了殿下的骨肉,东宫储君之事愈发受瞩目,若景然能借这份多年的心意得殿下偏爱,日后陈家便能以‘皇亲国戚’的身份插手储君之事,甚至妄图掌控朝局,其野心不小啊。”

他久居王府,见惯了皇室与世家之间的权谋算计,看得比旁人更透彻深远,一语道破陈家的狼子野心。

季若白静静站在殿角,一身玄黑劲装衬得他气质冷冽孤绝,周身似萦绕着淡淡的疏离气息。曾是江湖杀手阁阁主的他,虽已放下屠刀归入东宫,却仍保留着杀手独有的敏锐洞察力,能轻易察觉暗藏的危机,语气清冷却笃定:

“陈家若要动手,大概率会先从舆论入手,散布谣言,说殿下因偏爱顾兄,刻意针对陈景然,借机打压陈家,混淆朝野视听。

我可调动昔日旧部,暗中盯着陈家的所有眼线与动向,一旦有谣言苗头,立刻查清源头,将其掐灭在萌芽之中,绝不让谣言扩散,影响殿下声誉与东宫安稳。”

谢景渊静静听着众人所言,缓缓起身,身姿虽因孕期略显臃肿,却依旧挺拔,目光沉稳地扫过在场几人,每一寸目光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底气,语气沉稳有力,字字清晰:

“如今局势微妙,陈家虎视眈眈,我们唯有同心协力,摒弃私念,才能护住殿下,稳住东宫,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稳。”话音落,他便一一安排后续事宜,条理清晰,周全妥帖:“宴之,你今日务必将粮草案的所有证据整理成册,每一份证词、每一封信函、每一笔账目,都要核对无误,确保证据链完整无懈可击,明日一早亲手交予殿下,让陈家无从辩驳;

情辞,你在寒门官员中声望极高,且为人正直,可暗中联络各位寒门同僚,若陈家散布谣言,混淆视听,便由你们出面澄清事实,稳住朝堂舆论,不让民心动摇;

秦昭,你即刻与家中沟通,让京畿卫戍加强宫内外的戒备,严密巡查,防患于未然,若陈家狗急跳墙,做出异动之举,便立刻出手控制,切勿让他们伤及殿下与东宫众人;

慕容瑾,你心思缜密,擅长推演谋划,可预想陈家接下来可能使出的其他手段,提前与我们商议应对之策,做到有备无患;

若白,劳烦你调动旧部,暗中紧盯陈家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宫外联络还是府内异动,一旦有消息,立刻通报于我,切勿延误。”

众人皆齐齐颔首应下,语气坚定:“放心,定不辜负谢公子所托!”往日东宫之中,虽因伴在殿下身边,难免有几分争宠的微妙氛围,可此刻面对陈家的算计与东宫的危机,所有人都彻底放下了私人恩怨与私心杂念,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护住苏菲菲,守住东宫的安稳,不让陈家的野心得逞。

顾宴之看着眼前众人同心同德、共抗危机的景象,心中满是动容,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补充道:“谢公子放心,我今日便是通宵不睡,也定会将所有证据整理妥当,绝不让陈家有可乘之机。只是陈景然……他对殿下的心意是真的,并非刻意作伪,若陈家以此逼迫他,让他在家族与殿下之间做选择,他怕是会陷入两难境地,左右为难。”

谢景渊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几分复杂,语气带着几分理解与惋惜:

“景然本性纯良,并非奸邪狡诈之人,只是生在陈家,身不由己,被家族的野心裹挟,难以脱身。日后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可试着与他好好谈谈,若他能幡然醒悟,看清家族的真面目,与陈家的贪腐行为彻底切割,坚守大义,也是东宫之幸,殿下之幸。”

就在此时,侍从匆匆推门进来,神色急切,躬身禀报:“谢公子,各位公子,太女殿下传话,明日辰时,在东宫偏殿召集所有人,包括陈家的核心代表,公开处置粮草案相关事宜,绝不拖延。”

次日辰时,天刚破晓,寒意未散,东宫偏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如冰,压得人喘不过气。殿中两侧分列而立,泾渭分明,一侧站着陈家的核心成员——陈老爷子身着华贵锦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周身透着久居上位的强势;

身旁是陈景然的父亲,身着朝服,神色紧绷,眼底藏着不安却强装镇定;还有陈景然的叔父陈茂,双手紧握,指尖泛白,眉宇间满是慌乱。

另一侧则是谢景渊、顾宴之等人,谢景渊与慕容瑾因怀有身孕,不便久站,被安排在靠近殿首案前的软椅上,侍从分立两侧,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两人有半点闪失;

顾宴之、秦昭、沈情辞、季若白则肃立一旁,神色凝重,目光锐利地盯着陈家众人,暗藏戒备。

苏菲菲身着明黄色储君朝服,衣袍上绣着繁复的龙凤纹样,金线在晨光下流转生辉,她端坐于殿首的宝座之上,神情沉静如水,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未发一言,周身却已自带九五之尊的威严,让殿内的空气愈发凝滞。

“殿下,臣今日冒昧前来,是想为犬子景然与小侄陈茂辩白几句,还请殿下明察。”陈老爷子率先打破沉默,向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强势,丝毫没有认罪的姿态,

“小侄陈茂在西北粮仓任职多年,向来勤勉尽责,恪尽职守,一心为朝堂效力,所谓克扣粮草、中饱私囊之事,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恶意栽赃陷害;

犬子景然自幼伴在殿下身边,身为殿下的伴读,对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赤诚真挚,如今却因这莫须有的罪名,被人猜忌与家族同流合污,蒙受不白之冤,实在委屈啊!”他字字铿锵,试图用亲情与情谊打动苏菲菲,混淆是非。

话音刚落,陈景然的父亲立刻上前附和,语气急切,带着几分刻意的悲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