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加强集权稳地方(1/2)

岁次癸未,孟冬朔日。京城的晨霜刚染白宫墙瓦脊,御书房内已燃起了地龙,暖融融的烟气裹着墨香,漫过堆积如山的奏折。李珩披一件酱色盘金龙纹常服,指尖捏着沈恪从北境递来的密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密折末尾“削藩非为夺权,乃为固国;集权非为专断,乃为安民”十六字,字字如金石,撞得他心头发热。

“传朕旨意,召沈恪、萧彻、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及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即刻到御书房议事!”李珩将密折拍在御案上,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太监总管连滚带爬地领旨,袍角扫过暖炉边的铜盆,溅起几点火星,倒像是为这场即将震动朝野的议事,点了个引子。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已站满了官员。沈恪刚从北境班师,铠甲上还带着塞北的风尘,肩甲处一道刀痕尚未完全打磨平整,却丝毫不减其挺拔气度;萧彻一身禁军统领常服,腰间佩刀的穗子随动作轻晃,目光如炬地盯着站在文官队列里的张敬之——此人是温博士的门生,近日总在朝堂上为藩王说好话。

“诸位爱卿,”李珩开门见山,将沈恪的密折传阅下去,“北境初定,江南却暗流涌动。宁王勾结盐帮、私练兵马,赵王扣押朝廷学子,豫王囤积粮草——藩镇势力坐大,已成国之隐患。沈卿从北境归来,提出三策以固中央,今日便议一议,这三策该如何推行。”

密折传到张敬之手中时,他脸色已是铁青。待看到“派亲信监藩、削兵缴粮、新历控农”三条,更是忍不住出列奏道:“陛下三思!藩王皆是皇室宗亲,世代镇守地方,劳苦功高。如此削其兵权、夺其粮草,恐寒了宗亲之心,引发藩镇动荡啊!”

“张大人这话,倒像是忘了去年河南大旱,豫王坐拥十万石粮草,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百姓易子而食!”沈恪上前一步,铠甲摩擦出声,“末将在北境与匈奴厮杀,靠的是朝廷拨下的军粮;而豫王的粮草,却是从百姓口中夺来的!这样的‘劳苦功高’,不削留着过年吗?”

这话怼得张敬之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刚要辩解,就被萧彻抢了话头:“沈将军说得在理!禁军近日查获宁王私通盐帮的密信,他用私盐换兵器,招流民为兵,分明是要反!若再纵容,等他兵临城下,张大人是不是还要说‘陛下饶他一命,他是宗亲’?”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文官们分成两派,一派附和张敬之,怕引发藩乱;一派则站在沈恪这边,主张重拳出击。李珩抬手止住争论,目光扫过众人:“朕意已决,沈卿三策,即刻推行!其一,派亲信官员赴各藩镇,任‘观风使’,监督观测点运行与地方政务,直接对朕负责;其二,令各藩王半月内削减护卫兵力至三千人以下,上缴半数存粮充实国库;其三,由算学馆牵头,在全国推行新历与观测点数据共享,指导农产、预警灾害,地方需无条件配合。”

“陛下英明!”沈恪、萧彻及一众忠臣齐声叩首。张敬之脸色灰败,却也只能跟着下跪,心中暗恨——这沈恪刚从北境回来就抢了风头,沈序在江南查得正紧,兄弟俩一武一文,分明是要断了他们的活路。

旨意既下,京城里立刻动了起来。算学馆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沈序虽在江南,却早已安排学子们整理新历与观测数据,周小福带着厚厚的典籍入宫,将新历的推算依据、观测点的农产指导手册一一呈给李珩。

“陛下您看,这新历是学子们用三年观测数据算出来的,比旧历精准十倍。”周小福指着手册上的图表,“去年江南用新历指导插秧,比往年早了五日,避开了梅雨,收成多了三成。河南若用新历,也不会有那么多百姓受灾。”

李珩翻看着手册,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算筹标记着节气、温度、降水,连各地适宜种植的作物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他越看越满意,提笔在封面上写下“钦定农政新历”五个字:“传朕旨意,新历由国子监刻印,发往全国,各府县需设专人讲解,观测点学子需协助地方推行。”

而派往各藩镇的观风使,也很快选定了人选。这些人大多是年轻有为的官员,或是算学馆出身的学子,忠心耿耿且熟悉观测点事务。其中派往山东的观风使林墨,还是沈序的门生,刚入仕三年,却因在漕运核账中查出贪腐案而声名鹊起。

林墨临行前,特意去算学馆找王二柱——沈序已写信让王二柱协助他处理山东事务。王二柱正抱着一堆算筹发愁,见林墨进来,立刻把算筹一扔:“林老弟,你可来了!先生让俺帮你,你说咋干就咋干,俺的朴刀可不是吃素的!”

“王大哥别急,咱们先礼后兵。”林墨温文尔雅,从包袱里拿出沈序的书信,“先生说,赵王虽骄横,却怕陛下追责。咱们先把观风使的官印亮出来,再拿出观测点的受损记录,他若识相,自然不敢阻拦;若敢刁难,就用先生留下的尚方宝剑令牌,先把他的亲信抓起来。”

两人带着五个学子和一队禁军,日夜兼程赶往山东。刚到济南府城门,就被赵王的兵丁拦了下来。领头的校尉吊儿郎当,斜着眼睛打量林墨:“哪里来的酸书生,也敢自称朝廷命官?赵王殿下有令,近日府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王二柱当即就炸了,一把抽出朴刀,刀鞘砸在地上“当啷”一声:“你小子瞎了眼?这是陛下钦派的观风使林大人!再敢拦着,俺把你这狗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他说着就要上前,被林墨一把拉住。

林墨从袖中取出鎏金官印,高举过头顶:“本官林墨,奉陛下旨意任山东观风使,监督观测点与地方政务。你敢阻拦,便是抗旨!”官印上的龙纹在阳光下耀眼,兵丁们顿时慌了神,那校尉也收敛了嚣张气焰,却还是不肯放行:“俺、俺要去禀报殿下……”

“不必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城门内传来,赵王的谋士李修走了出来,他穿着锦袍,手里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大人远道而来,殿下已备下薄酒。只是近日府城确有匪患,兵丁也是按规矩办事,还请林大人海涵。”

林墨心中冷笑——这李修就是跟着赵王亲信的人,定是没安好心。他拱了拱手:“有劳李先生。不过本官此次前来,首要之事便是查看观测点受损情况,还请李先生引路。”

李修脸色微变,却还是引着众人前往观测点。一路上,林墨注意到济南府的粮店都关着门,街头有不少流民乞讨,而宁王府的兵丁却在街头耀武扬威,抢百姓的东西。王二柱看得咬牙切齿,低声对林墨说:“林老弟,这赵王真是无法无天,咱们得好好治治他!”

观测点的木楼已被初步修复,被扣的两个学子见到林墨,激动得热泪盈眶。林墨查看了受损的风候仪,又听学子们诉说被扣押的经过,当即写下文书,让李修转交赵王,要求他立刻释放所有被牵连的百姓,赔偿观测点的损失。

李修拿着文书,支支吾吾不肯接:“林大人,殿下近日事务繁忙,不如先歇息几日,容在下慢慢禀报……”

“不行!”林墨语气坚定,“陛下有旨,观测点事务刻不容缓。若赵王今日不给出答复,本官便立刻上书陛下,参他一个‘抗旨不遵、欺压百姓’的罪名!”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尚方宝剑令牌,“这令牌在此,如陛下亲临,你敢抗旨?”

李修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接过文书跑回王府。没过多久,赵王就派人送来赔偿银两,还释放了被扣押的百姓。林墨和王二柱趁热打铁,带着学子们清查济南府的粮库,用算筹一算,发现赵王果然隐瞒了五万石存粮。

“好你个赵王,竟敢瞒报粮草!”王二柱撸起袖子就要去王府抓人,被林墨拦住:“王大哥,咱们先把证据固定下来。等上缴粮草的旨意到了,他若敢不交,咱们再动手不迟。”

与此同时,派往江南的观风使也遇到了麻烦。宁王表面上对观风使毕恭毕敬,暗地里却让人将粮仓里的好粮换成了掺沙子的劣质米,想蒙混过关。负责核账的学子用算学一算,就发现了问题——同样重量的粮草,优质米体积小、颗粒饱满,而劣质米体积大、一捏就碎,一对比便知猫腻。

观风使立刻将情况上报给沈序。沈序正在南京漕运司核账,接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学子和禁军赶往宁王的粮仓。粮仓门口的兵丁拦着不让进,沈序直接亮出尚方宝剑:“陛下有旨,清查藩王粮草,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兵丁们吓得纷纷后退,沈序带人走进粮仓,打开粮袋一看,里面果然是掺了大半沙子的劣质米。宁王的管家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是……是存粮太久,受潮了……”

“受潮?”沈序拿起一把米,沙子从指缝间落下,“这沙子倒是新鲜得很,怕是刚从江边运来的吧?”他转头对学子们说,“用算筹算出这些劣质米的实际重量,再算出宁王该补缴的粮草数目,让他三日内补齐,否则,别怪本官剑下无情!”

学子们立刻行动起来,红色算筹记优质米标准重量,黑色算筹记劣质米实际重量,黄色算筹算差额,没过多久就得出了结果——宁王需补缴三万石优质米。宁王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补缴粮草。

而在河南,豫王则耍起了小聪明。他表面上按照旨意削减兵力,却把精锐士兵伪装成流民,藏在城外的庄子里。负责监督的观风使是个老谋深算的官员,他早就料到豫王会玩花样,特意带着算学馆的学子,用观测点的人口统计数据一一核对。

“豫王殿下,”观风使拿着统计册,对豫王说,“您上报削减兵力两千人,可城外庄子里的流民却突然多了两千人,这些人流利的步伐、厚实的手掌,可不像是常年劳作的流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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