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初试梯田遇阻力(1/2)

龙脊坡的晨雾还没散,铁夯就带着十几个匠盟弟子扛着松木桩上了山。刚把第一根桩子插进土里,夯锤还没落下,就听见坡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云栖村的老族长拄着枣木拐杖,领着二三十个村民堵在路口,脸上的褶子拧成了疙瘩,身后几个后生手里还攥着锄头,像是要拼命。

“都给俺停下!”老族长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喊得山都嗡嗡响,“这龙脊坡是俺们云栖村的根,是护着全村的龙脉,你们动土挖阶,是要断俺们的活路!”

铁夯举着夯锤的手僵在半空,傻了眼:“老族长,这是沈先生定的方案,修梯田能存水种粮,咋就断活路了?”

“俺不管啥方案!”老族长一拐杖戳在地上,“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坡地就该顺坡种,哪有切成一块一块的道理?当年柳家修渠毁了半座山,如今沈先生又来挖坡,俺看都是想借着‘为民’的名头邀功!”

人群里突然挤出个尖嗓子的汉子,穿着件半旧的青布褂,不是云栖村的人,正是柳承业派来的爪牙李四。他凑到老族长身边,小声道:“老族长说得对!俺昨儿在落霞村听说,沈先生修梯田是为了在陛下面前请赏,根本不管咱们山里人的死活。这龙脊坡一挖,龙脉断了,山里就得遭灾,到时候洪水下来,哭都来不及!”

“对!俺也听说了!”另一个被收买的村民跟着起哄,“柳家的人说了,沈先生就是个骗子,当年在京郊糊弄百姓,如今又来糊弄咱们山里人!”

铁夯气得脸都红了,把夯锤往地上一砸,震起一片尘土:“放你的屁!沈先生在淮河修堤坝,救了多少人?修水车,免了多少水费?你们眼瞎看不见?柳家才是骗子,当年骗你们的粮,你们倒忘了?”

“你个外乡人懂啥!”老族长被激怒了,拐杖指着铁夯,“俺活了七十年,啥样的治水先生没见过?哪有把山挖得乱七八糟的?今天这工,说啥也不能开!”村民们跟着起哄,有的往前挤,有的骂骂咧咧,眼看就要动手。

“都住手!”沈序的声音从坡上传来,他和苏微刚带着算手们测完地形,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快步走下来,身上的青布袍沾着草叶,却丝毫不乱,“老族长,各位乡亲,有话好好说,动粗解决不了问题。”

老族长见了沈序,脸色稍缓——毕竟沈序修堤坝救过不少村民,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沈先生,不是俺不给您面子。这龙脊坡是俺们村的命根子,祖辈传下来不能动土,您要是非要修,就先从俺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序蹲下身,捡起一块坡上的土块,掰开给老族长看:“老族长,您看这土,砂多黏少,顺坡种地,一场雨下来,土就被冲跑了,种子都留不住。咱们修梯田,不是‘挖山’,是‘固山’,把松散的坡地改成阶梯,土保住了,水留住了,庄稼才能长好。这不是断活路,是给子孙留活路。”

“俺听不懂啥大道理!”老族长别过脸,“俺只知道,祖辈没这么种过,就不能瞎折腾!当年柳家说修渠能引水,结果渠塌了,俺们白交了两斗米,这亏俺们不能再吃!”

李四在人群里又喊起来:“就是!沈先生要是真为百姓好,咋非要在龙脊坡修?这地方是龙脉龙头,挖坏了,全村都要遭报应!”

“你是谁家的?”铁夯一把揪住李四的衣领,“云栖村的人俺都认识,没见过你这张脸!是不是柳家派来挑事的?”李四吓得脸都白了,挣扎着道:“俺……俺是风陵村的,来串亲戚的,你别血口喷人!”

“串亲戚带着锄头?带着歪理?”苏微走上前,从袖里掏出一卷麻纸,“这是龙脊坡的地形测算图,按算学推演,修梯田后,水土流失能减少八成,粮食产量能翻一倍。当年测算浑天仪,齿轮齿距差一分都转不动;如今算梯田,数据也丝毫不差。老族长,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先修半亩试点,要是种不出粮食,我苏微赔您十石米!”

老族长盯着苏微手里的图纸,眼神有些动摇。旁边的周三柱也劝道:“族长,沈先生和苏先生不是柳家的人。去年洪水,俺家房子被冲了,是沈先生让俺们去堤坝做工,管吃管住,还发工钱。俺信他们!”

“信他们?”李四还在挣扎,“等龙脉断了,洪水来了,他们拍拍屁股回京城,受苦的还是咱们!”这话戳中了村民们的顾虑,几个原本犹豫的村民又站到了老族长身边。

沈序见状,知道光说没用,得用实证说话。他对铁夯道:“去工坊拿些泥土、木框和水来,咱们现场做个演示。”铁夯应声跑去,没过多久就扛着东西回来,身后还跟着抱着刻漏铜壶的小漏。

沈序在平地上用木框围出两块土台,一块做成顺坡的样子,一块做成梯田的样子,都撒上同样多的种子,浇上同样多的水。“老族长,各位乡亲,咱们用刻漏计时,看看半个时辰后,两块土台的差别。”小漏立刻将刻漏摆正,高声道:“计时开始!”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顺坡的土台已经开始渗水,种子随着泥水往下滑;而梯田的土台,水都留在了“田”里,种子稳稳地埋在土里。沈序又让人模拟下雨,用瓢往两块土台上浇水,顺坡土台的泥土瞬间被冲垮,种子全被冲走;梯田土台则牢牢锁住水土,只有少量水从“田埂”下的导渗孔流出。

“大家都看到了。”沈序指着两块土台,“这就是顺坡种地和梯田种地的差别。龙脊坡的土比这还松散,要是不修梯田,今年的雨水再大些,坡上的地就全毁了。咱们修梯田,是把老天爷给的雨水留住,把咱们的土地保住,这怎么会是断龙脉?这是护龙脉!”

几个年轻村民看得直点头,老族长也皱着眉,走到梯田土台边,用拐杖戳了戳“田埂”,沉声道:“这木框做的不算数,真修在山上,能这么结实?”

“老族长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立个‘生死状’。”沈序认真道,“梯田埂用夯土掺石、松木做骨,要是一年内塌了,我沈序承担所有损失,再给村里修一座祠堂;要是丰收了,咱们就把‘利民碑’的拓片刻在龙脊坡上,让后人都知道,是梯田救了咱们的地。”

老族长盯着沈序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沈先生,俺信您这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真出了岔子,俺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去京城找陛下评理!”

“一言为定!”沈序拱手行礼,村民们的顾虑总算消了大半,李四见势不妙,偷偷溜出了人群,往柳府的方向跑去。铁夯想去追,被沈序拦住了:“让他去报信,柳承业知道了,只会更急着使坏,咱们早有准备。”

开工的号角终于吹响,铁夯抡起夯锤,“咚咚”的夯声震得山谷回响,村民们也跟着动起手来。老族长虽然没亲自干活,却拄着拐杖在坡上转,时不时提醒后生们“夯土要实”“埂要修直”,比谁都上心。

可麻烦并没彻底解决。第二天一早,就有村民来报,说家里的耕牛被人下了药,拉不动犁了;下午又有人说,准备好的竹材被人烧了一小半。周三柱气得直骂:“肯定是柳家干的!除了他们,没人这么缺德!”

沈序却很冷静,他早就料到柳承业会来这一手。“耕牛的事,让匠盟的兽医去看看,能治就治;竹材烧了,咱们还有备用的——昨天小李已经从上游调了一批竹材过来,就藏在山后的山洞里。”他顿了顿,对铁夯道,“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弟子,暗中盯着柳家的人,别让他们再搞破坏,也别伤着人。”

铁夯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抓了两个正在往梯田水源里投毒的家丁。两人被押到坡上,吓得魂不附体,一五一十地招了:“是柳家主让俺们干的,说只要把梯田的事搅黄了,就给俺们五两银子……”

老族长气得拐杖都快戳断了:“柳承业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骗俺们的粮,如今又来害俺们的地!沈先生,您说咋处置,俺们都听您的!”

“把他们交给萧将军。”沈序道,“柳承业屡次破坏水利,抗旨不遵,萧将军会禀明陛下处置。”说着,就让人把家丁押走,又对村民们道,“柳家越搞破坏,越说明他们怕咱们修梯田,怕咱们过上好日子。咱们更要把梯田修好,让他们看看,百姓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

村民们的斗志被彻底激发,干活更卖力了。老族长也召集了村里的后生,组成“护田队”,日夜巡逻,柳家的人再也没机会搞破坏。可没几天,新的麻烦又来了——风陵村和落霞村的村民突然不来帮忙了,说柳家放话,谁帮沈序修梯田,就断了谁的盐路。

淮河上游的盐都靠柳家的盐坊供应,断了盐路,村民们确实没法过。周三柱急得团团转:“沈先生,这可咋办?没了风陵村和落霞村的人,咱们的工期要拖到猴年马月!”

“柳家能断盐路,咱们就能开新盐路。”沈序早就有了打算,“小李,你立刻去联络淮河下游的盐商,就说水利工坊可以帮他们修运盐的水渠,让他们以盐抵工钱,给咱们的村民供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