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崩坏的清晨与无声的审判(1/2)
熹微的晨光尚未穿透窗帘,苏清璇却在一场混乱而清晰的梦境中惊醒。
梦里,是苏家老宅阳光灿烂的后院,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年幼的她,扎着活力四射的羊角辫,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她正和坐在轮椅上的姐姐苏清雅玩过家家。地上铺着碎花小毯子,摆着几个粗糙的布娃娃。
她霸道地把一个穿着画上去小西装、脸蛋画得歪歪扭扭的“王子”玩偶,不容分说地塞到姐姐苏清雅怀里,又飞快地抓起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王子”玩偶,紧紧抱在自己胸前。她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大声宣布,清脆的声音在阳光下回荡:
“姐姐!我们都要嫁给王子!就嫁这同一个!这样我们就能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啦!谁也不分开!”
轮椅上的小清雅,穿着素净的小裙子,有些惊讶地看着怀里被硬塞过来的玩偶,又看看妹妹兴奋得发亮的小脸。她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懵懂,随即被妹妹那不容置疑的热情感染,用力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声音细细的:“嗯!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永远在一起……” 梦里的童音如同魔咒般在苏清璇耳边清晰回荡,将她猛地拽回冰冷的现实。
她倏地睁开眼,心脏在黑暗中狂跳不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那个荒诞又无比清晰的梦境,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黑暗中,苏清璇瞪着天花板,那个“永远在一起”、“嫁同一个王子”的童言稚语,与现实里姐妹反目、争夺同一个男人的冰冷残酷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是占有欲吗?是从小根植的、对姐姐那份病态的、想要独占所有美好事物(包括“王子”)的执念在作祟?还是…在得知姐姐也深爱林默那一刻起,那份被至亲“背叛”的恐慌和强烈的不甘,如同毒藤般扭曲生长,最终化成了如今扎向彼此心口的尖刺?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狠狠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林默!那个该死的男人!他现在在哪儿?在姐姐的公寓里吗?!昨晚…他们…?一个不敢深想却异常清晰的画面闪过脑海——昏暗灯光下交叠的身影——带着毁灭性的刺痛和汹涌的酸涩恐慌,让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的无名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抓起手机,屏幕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来自他的消息。这份空白,此刻比任何信息都更像无声的、冰冷的罪证!
苏清雅的梦境:
同一片混沌的黎明前黑暗,苏清雅公寓冰冷的大床上。在酒精和极致疲惫的深渊里,她也坠入了一个遥远而温暖的梦境。
梦里,同样是苏家后院那片灿烂的阳光。她坐在熟悉的轮椅上,小小的手正笨拙地给一个布娃娃梳头。妹妹清璇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跳着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画着小西装、模样滑稽的“王子”玩偶塞进她怀里。
“姐姐!给你!” 妹妹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这个王子给你!我也要一个一样的!” 妹妹说着,自己也紧紧抱住一个同样的玩偶,大眼睛闪闪发光,“我们要嫁给同一个王子!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啦!永远不分开!”
梦境里,小清雅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王子”,有些茫然,又有些害羞。她抬头看向阳光下妹妹那张充满活力和期待的小脸,那份纯粹的快乐像阳光一样温暖。她忘记了羞涩,忘记了腿上的不便,只觉得能和妹妹永远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她用力地点点头,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轻轻的,却无比认真:“嗯!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林默被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沉重感拽醒。意识如同坠入冰窟般清醒,昨夜的碎片——清雅绝望的泪、浓烈的酒气、那个带着末日气息的悲伤之吻、掌心下滑腻丝袜的触感、以及之后彻底失控的疯狂纠缠——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混沌的脑海!巨大的悔恨、恐惧和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如濒死。苏清雅近在咫尺的、苍白疲惫的睡颜,睫毛上干涸的泪痕,如同最残酷的审判!他做了什么?!他对清雅做了什么?!他对清璇又做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的动作,惊醒了苏清雅。
她睁开眼,梦境里“永远在一起”的童稚承诺与现实里昨夜不堪的混乱、身体的酸痛以及眼前林默惊慌失措的脸,瞬间形成最惨烈的对比!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只剩下无边空洞和死寂的眸子,直直撞进林默眼底。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被彻底焚毁后的、荒芜的灰烬,比任何责骂都更让林默无地自容,也让她自己心如死灰。
空气凝滞如铅。
林默喉咙干涩,嘴唇翕动:“清雅…对不起…昨晚…我…”
“别说了。” 苏清雅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过粗粝的石头,冰冷地打断。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仿佛那目光能灼伤她最后的尊严。她挣扎着坐起身,用被子紧紧裹住肩头暧昧的红痕,动作麻木而机械,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就当…是最后的回忆。一场…告别。” 她的声音耗尽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你…回去吧。”
说完,她死死闭上眼,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尊彻底拒绝与外界、与过去、与那个可笑的“永远在一起”的童话有任何交流的冰雕。
巨大的羞耻和悔恨几乎将林默吞噬。他看着清雅那彻底放逐自我的姿态,所有解释都成了最无力的亵渎。他狼狈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穿好衣服,带着一身洗不掉的罪孽气息,落荒而逃。关门声轻如叹息,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各自的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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