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十年过隙（2/2）

北方“朔风城”，体修圣地，城中有上古遗留的“罡风炼体池”，乃锤炼肉身、感悟风系法则的宝地。五年前，池底灵脉突然紊乱，喷涌的罡风中夹杂了能侵蚀血肉、消磨气血的阴寒煞气，数名精锐弟子炼体时遭受重创，根基受损。城主亲自探查，发现灵脉节点处被人以高明手法嵌入了数枚布满漩涡纹路的诡异骨片，若非发现及时，整条灵脉都有被污染之危。

西方“金霞谷”，擅长炼器炼丹，谷中传承着一朵天地灵火“金霞炎”，是炼丹炼器的无上助力。两年前，灵火火源忽然变得黯淡不稳，火力中平白多出一股躁动毁灭之意，导致数炉珍贵丹药尽毁，甚至炸炉伤及数位长老。谷主请动世代交好的天机世家高人联手推演，耗费巨大代价，才勉强驱散了火源中那一道极其隐蔽、如同附骨之疽的黑暗意念，推演结果显示，干扰来源指向一个名为“归墟”的隐秘存在。

类似的事件，在十年间于各地时有发生，目标均是各门各派视为根基的传承重宝、灵地秘境。手法不一，或暗中侵蚀，或强行破坏，或巧妙干扰，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削弱、破坏甚至夺取这些维系宗门气运与传承的关键之物。留下的线索，或多或少都指向那种独特的漩涡能量印记，以及“归墟”这个逐渐不再陌生的名号。

恐慌与愤怒在高层之间蔓延。中小宗门惴惴不安，唯恐成为下一个目标。大宗大派则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与深刻的危机。这已非简单的正邪争斗，而是动摇道统根基的生死存亡之事！

玄云观，议事堂。

虽名为“堂”，实则是一处开阔的石洞，简朴粗犷，中央燃着篝火。此刻，洞内气息凝重。除了谢执高踞主位，冰蓝色的眼眸沉静无波外，下首还坐着数位气息沉凝、服饰各异的人物。

青云剑宗来了位背负长剑、面容肃杀的中年剑修，乃是执法长老凌霜真人，指尖犹自萦绕着未能完全散去的剑气与一丝心有余悸。

朔风城派来的是一位赤膊上身、筋肉虬结的壮汉，副城主熊烈，周身气血澎湃，却隐含着一丝被阴寒侵蚀后强行压下的虚弱。

金霞谷来的是一位身着赤红道袍、眉宇间带着焦灼与疲惫的老者，炼丹长老炎阳真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丹火与药草气息，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惊怒。

甚至还有一位来自以消息灵通、中立着称的“听风楼”的执事，一位面容普通、眼神精明的灰衣中年人，负责提供情报补充与见证。

他们都是秘密前来，轻车简从，掩饰行踪。原因无他，玄云观主谢执，是近十年来对“归墟”作战经验最丰富、态度最决绝、并且成功重创过其多处据点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掌握着某种能有效克制归墟污秽之力的力量。

“谢观主，”凌霜真人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剑锋摩擦，“敝宗剑冢之事，想必阁下已有耳闻。那等侵蚀灵性、污损传承的手段，阴毒无比，绝非寻常邪魔所为。我等追查数年，线索皆指向‘归墟’。此獠不除，天下难安！”

熊烈瓮声附和：“朔风城的汉子不怕硬碰硬，但那种从根子上烂你祖地的阴招，防不胜防！谢观主你跟他们打交道多，可知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到底想干什么？”

炎阳真人更是激动：“毁我灵火，如同断我金霞谷命脉！此仇不共戴天！谢观主，贵观似乎有法子能克制他们的邪力？若能相助，金霞谷必有厚报！”

听风楼执事则冷静补充：“根据楼内情报汇总，近十年类似事件已发生十七起，涉及大小宗门九个，地域遍布四方。对方行动越发猖獗，且目标明确，专挑各派要害下手。其核心成员行踪诡秘，实力深不可测，首领疑似被称为‘墨渊’。我们推测，他们并非单纯掠夺资源，而是有着更深层的目的……或许是，试图削弱、乃至瓦解整个修行界的抵抗力量与传承体系。”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执身上。

谢执缓缓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目光扫过众人，洞内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映出冰冷的焰影。“归墟所求，非一宗一脉之宝。”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石般的冷冽与确信，“他们要的，是天地失衡，法则崩坏。毁尔等传承之基，不过是其宏大图谋的一环，意在制造混乱、恐惧，逐步蚕食此界抵抗之基。”

他顿了顿，指尖一缕融合了星辉的冰寒灵力溢出，在空中勾勒出那个令人憎恶的漩涡图案。“此印记，为其标志。其力阴秽，善蚀灵性，乱心神，污法宝。寻常灵力难克，反易受其污染。”

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谢执继续道：“吾之力，源于古传承，蕴含守护净化之意，对其稍有克制。然，归墟势大根深，非一人一派可敌。”

凌霜真人眼神锐利：“谢观主的意思是？”

“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谢执言简意赅，“归墟隐于暗处，逐个击破。我等需联合同道，共享情报，协防要害，并……主动寻其巢穴，断其爪牙，逼其现形。”

“联盟？”熊烈摸了摸下巴，“主意不错！但谁牵头？如何调度？各家的看家本事、山门隐秘，岂能轻易共享？”

炎阳真人也面露犹疑：“联盟固好，但人心难齐，利益纷争……”

谢执神色不变：“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联盟不必强求一体，可暂为‘诛邪盟约’。订立基本章程：一，互通关于归墟之情报，尤其是其活动迹象与可能目标。二，一方遇袭，邻近盟友需尽快驰援。三，设立共同资源，用于研究克制归墟之法、救治受侵弟子、以及资助对归墟据点的探查与清剿行动。四，推举数位信得过、战力强、与归墟有深仇者，组成‘巡盟使’，负责情报传递、协调支援、及组织对已确认归墟据点的打击。”

他看向听风楼执事：“听风楼可居中为联络、公证之所。各方以秘法立誓，违者共讨之。”

这个提议相对务实，既保持了各派的独立性，又建立了实质性的合作框架。尤其是“巡盟使”的设想，相当于组建一支精锐的机动打击力量，正合在场这些饱受侵扰、渴望反击的门派心意。

众人沉默，各自思量。洞内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良久，凌霜真人率先颔首：“青云剑宗，愿入此盟约。剑冢之辱，必以血偿！”

熊烈咧嘴一笑：“朔风城也算一个！妈的，早就想找那群阴货算账了！”

炎阳真人重重点头：“金霞谷同意！愿提供部分丹药、灵石，作为共同资源。”

听风楼执事也微笑拱手：“听风楼愿提供情报网络与中立场地，见证盟约。”

初步的意向，在这偏僻的玄云观议事堂中达成。一个以对抗归墟为目标的松散联盟，悄然诞生。虽然前路必然荆棘密布，人心鬼蜮，但至少，第一缕联合反抗的星火，已经在这被阴影笼罩的时代点燃。

谢执望向洞外沉沉的夜色，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联盟初成，下一步，便是要将这星火，燃成燎原之势，照亮归墟藏身的每一个黑暗角落。而他知道，在遥远的云隐山脉，那位洞察星空的挚友，或许也正注视着这一切，以他的方式，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默默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