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命轨交织(1/2)
遗迹内的空间极不稳定,残留的裂痕如同黑色的伤疤,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两人不敢久留,稍作调息,便相互搀扶着,沿着来路艰难地退出这片死寂之地。
返回的路途比来时更加漫长而沉默。谢执伤势加重,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许今朝身上。他紧闭着双唇,脸色苍白,唯有那双深色的眼眸深处,还燃烧着封印成功后的余烬以及强行压下伤势带来的痛楚。许今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透过衣物传来的、比常人更低的体温,心中揪紧,只能更稳地扶住他,同时将许清源那微弱的、带着安抚特性的灵力,持续不断地渡过去,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黑水沼的毒瘴似乎因为“万秽之源”的消失而稀薄了些许,但环境的险恶并未减少。许今朝全神贯注,凭借着对地脉的感应和对危险的直觉,小心翼翼地选择着相对安全的路径,避开那些躁动的空间裂隙和隐藏的泥潭。
直到远远望见云隐山脉熟悉的轮廓,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进入相对安全的区域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尤其是谢执,几乎到了强弩之末。
回到竹心小筑,将谢执重新安置在床榻上时,他已因伤势和过度消耗而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许今朝顾不上自身的疲惫,立刻为他检查伤势,重新处理崩裂的伤口,喂下珍藏的疗伤丹药。
忙完这一切,窗外已是晨曦微露。
许今朝坐在床边,看着谢执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那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依旧昭示着他此刻的虚弱。回想起遗迹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谢执毫不犹豫将他推开,独自引动毁灭之力的决绝身影,仿佛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种被珍视、被守护的感觉,如此强烈而真实,与他所知的“背叛”结局形成了尖锐而残酷的对比。他的心湖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阵阵,难以平静。
“为什么……”他无声地问着,目光复杂地落在谢执脸上,“为什么现在可以如此舍身相护,未来却……”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变故,能让这样一个人,做出那般决绝的转身。
还……有什么他尚未知晓的、更加深沉的原因?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怀中巡天令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坐标或警示,而是一段更加模糊、几乎难以捕捉的意念碎片,仿佛隔着重重迷雾传来的回声:
【……命轨交织……因果之线……牵绊愈深……归途愈险……慎之……】
这没头没尾的警示,让许今朝的心猛地一沉。牵绊愈深,归途愈险?是指他与谢执此时的相处,会影响到他返回未来的可能?还是预示着,因为他这个变数的存在,本就不稳定的历史轨迹,正在滑向更危险的深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血契烙印处传来熟悉的微热。这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纽带,此刻仿佛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接下来的几日,竹心小筑恢复了表面的宁静。谢执在药物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伤势再次开始缓慢好转。但他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默,常常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出神,深色的眼眸中,除了固有的疏离与仇恨,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的疲惫,仿佛遗迹中的经历,不仅仅消耗了他的力量,更触动了他某些不愿触及的心事。
许今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依旧每日细心照料,煎药送水,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试图引他交谈或对弈。他知道,有些心结,非言语所能开解。
他也会时常想起巡天令的警示。他尝试过再次沟通,想获得更多信息,但巡天令如同沉睡了一般,再无回应。他仿佛被困在了这个时空节点,进退维谷。
这天夜里,许今朝再次于庭院中观星。西南方的星域已恢复了晦暗,那诡异的暗红光泽消失不见,地脉的紊乱也平复了许多。似乎“万秽之源”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代表紫微帝星的星垣时,心头却再次笼罩上一层阴霾。帝星周边的赤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隐隐有吞噬辅星之势。而更遥远的天际,一些原本明亮的将星,光芒也显得摇曳不定。
山雨欲来风满楼。
许今朝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竹心小筑的宁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无论是外界的风雨,还是他与谢执之间那注定坎坷的“因果”,都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激流,随时可能将这短暂的平和撕碎。
他转身,望向谢执房间那扇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户,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忧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察觉的、悄然滋长的牵绊。
……
竹心小筑的宁静,终究是被打破了。
谢执的伤势在许今朝的精心照料下,已然恢复了七八成。然而,身体的痊愈,并未带来心境的平和。相反,随着力量的恢复,那股被强行压抑了许久的、如同岩浆般炽烈的仇恨,再次在他胸中翻腾灼烧。
遗迹中封印“万秽之源”的经历,仿佛一个引子,不仅消耗了他的力量,更将他内心深处最惨痛的记忆重新撕裂开来。那些被他刻意冰封的画面——冲天的火光、师尊倒下的身影、衣袖上那刺眼的漩涡图案、以及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与恨意——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神。
他常常独自立于廊下,望着远山,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初遇时的疏离,也不再是养伤期间的偶尔柔和,而是沉淀为一种近乎凝固的、带着血腥气的决绝。许今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以及血契另一端传来的、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暴戾杀意。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日清晨,谢执穿戴整齐,不再是养伤时的宽松里衣,而是换上了一身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略显陈旧却依旧难掩其风骨的玄色劲装。他将“枢灵”仔细地佩在腰间,然后找到了正在药圃间忙碌的许今朝。
“澈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转圜的坚定。
许今朝直起身,看着他这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放下手中的药锄,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守之兄,你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此时离开,恐有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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