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跑吧，小老鼠（1/2）

飞往滇南的航班在平流层平稳地飞行着，舷窗外是仿佛无垠的云海，阳光刺眼。机舱内，大部分旅客都在闭目养神，或是戴着耳机看电影，一派祥和的旅途氛围。

然而，对于许今朝、林序和辜瑜三人而言，这份祥和之下，是无法驱散的沉重与焦虑。丁家上下陷入诡异沉眠的景象，如同冰冷的梦魇缠绕心头。丁屿禾那沉睡的、安详的面容，更是时刻提醒着他们此行的紧迫与凶险。

许今朝靠在窗边，看着下方翻滚的云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巡天令。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契另一端，谢执那如同深海般沉寂而庞大的意识，正在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连续的奔波与战斗，尤其是丁家那大规模的沉眠诅咒，让谢执的力量消耗不小，此刻正处于一种深度的恢复与警戒状态。

林序坐在他旁边，眉头紧锁，翻阅着一本关于西南地区风土人情的电子书，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姜家、“梦蛊”相关的蛛丝马迹。他身为林家继承人，肩负着整合力量、对抗归墟的重任，如今丁家遭难，姜家失联，压力如山。

辜瑜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一开始还强打精神，好奇地张望窗外的云海，但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终究是压倒了他。飞机的平稳飞行和引擎的低沉嗡鸣如同催眠曲，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倒在林序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林序的身体瞬间僵硬，低头看着辜瑜靠在自己肩头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这个总是充满活力、有时甚至有些莽撞的少年，此刻安静得像只收起爪牙的猫。林序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最终，他没有推开他，只是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辜瑜靠得更舒服些，顺手将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机舱内大部分灯光已经调暗，只有少数阅读灯还亮着。时间在寂静中流逝，航班已经飞行了过半航程。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诡异波动，如同水纹般悄然荡开！这波动并非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昏昏欲睡的迷幻力量！

许今朝猛地睁开眼！林序也瞬间合上了电子书，眼神锐利如鹰隼！

几乎是同一时间，血契中传来谢执冰冷而急促的警告：“小心！范围性精神催眠！”

警告刚落！

机舱内，那些还在看电影、低声交谈、甚至正在工作的空乘人员，动作齐齐一滞！眼神中的光彩迅速褪去，变得空洞而迷茫，随即一个接一个地，如同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软倒在座位或地板上，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深眠！不过短短十几秒，整个经济舱，除了许今朝、林序，以及靠在他肩上依旧沉睡（但眉头开始不安蹙起）的辜瑜，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尽数被拖入了梦境！

死寂！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机舱！

“是织梦人！”林序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惊怒，“他竟然能把力量延伸到万米高空！”

许今朝全力运转共情力，能清晰地“看”到无数无形的、灰色的梦境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气中扭动，试图缠绕上他和林序的意识，却被他们自身的精神壁垒阻挡在外。而辜瑜因为本身并非主要目标且正在自然睡眠，反而暂时没有被强行侵入。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前方几排，一个一直低着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普通冲锋衣的男性旅客，缓缓地、以一种极其僵硬不自然的姿势，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毫无特色、苍白如纸的脸。最令人心底发寒的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两潭死水，而他的嘴角，却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标准却无比诡异的“微笑”。

一个非男非女、充满了戏谑与冰冷恶意的声音，通过这具被操控的“人偶”的喉咙，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机舱内：

“嘻嘻……找到你们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在云端翱翔的感觉，是否让你们忘记了……脚下的深渊？”

是“织梦人”！他不仅追踪到了他们的航班，更是直接控制了机上的一名乘客作为其临时的“傀儡”和“扩音器”！

“王八蛋！”林序咬牙切齿，将依旧在不安沉睡的辜瑜轻轻放倒在座椅上，自己则猛地站起，挡在了许今朝和辜瑜身前，手中已扣住了数张闪烁着微光的破邪符。

“别激动，林家的小少爷。”那“人偶”僵硬地转动脖颈，空洞的目光越过林序，直接锁定了后面的许今朝，“还有你，特别的‘容器’……你的情绪，真是越来越可口了……”

话音未落，许今朝只觉得眼前景象轰然崩塌！他瞬间脱离机舱，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噩梦漩涡！无数扭曲的阴影向他扑来，耳边是丁屿禾、林序、辜瑜凄厉的惨叫，是谢执冰冷的质问，是许清源失望的眼神……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与愧疚被无限放大，要将他彻底吞噬！

“皆是幻象！凝神！”谢执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玄冰，带着斩断虚妄的力量，狠狠刺入许今朝混乱的识海！

与此同时，那被操控的“人偶”动了！它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嘶哑低吼，双臂猛地张开，十指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带着一股腥臭的阴风，如同捕食的猎豹般，径直扑向正在抵抗幻境的许今朝！速度快得惊人！

“敕！”林序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符箓全力打出！数道金光如同利箭，带着破邪之力射向“人偶”！

然而，金光在触及“人偶”身体表面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滑腻屏障，光芒扭曲、偏折，最终不甘地消散在空中，符箓也化为飞灰！这傀儡的周身，萦绕着强大的梦境扭曲力场，物理和常规能量攻击效果甚微！

“它的防御很古怪！”林序脸色难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在座位上不安扭动的辜瑜，似乎被那强烈的恶意和能量波动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到那狰狞扑来的“人偶”。惊吓之下，他下意识地尖叫一声，但目光却被那“人偶”脖颈侧面一个若隐若现、微微鼓动着的灰色小点吸引！

“林序！它脖子侧面！有个灰色的东西在跳！”辜瑜指着那边，声音带着惊恐却异常清晰！

许今朝强忍着幻境的精神冲击，闻声立刻将共情力如同探针般集中向辜瑜所指的位置！果然！在那“人偶”的颈侧动脉附近，他感知到了一团高度凝聚、不断搏动、散发着纯粹“织梦”恶意的能量节点！那就是“织梦人”远程操控这具傀儡、并释放催眠波动的核心“锚点”！

“节点在颈侧！”许今朝嘶声喊道，意识在幻境与现实间剧烈挣扎。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察的幽蓝寒芒，自许今朝掌心血契中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谢执再次出手！这一次，攻击并非浩大声势，而是将极寒之力压缩到极限，化作一根肉眼难辨的冰魄细针，精准无比地绕过了那层梦境扭曲力场，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刺入了那颈侧的灰色能量节点！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搏动的灰色节点应声而碎！浓郁的梦境之力瞬间失控、逸散！

扑向许今朝的“人偶”动作骤然僵直在半空，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凝固，空洞的双眼彻底失去所有神采，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嘭”地一声砸落在过道上，不再动弹。

笼罩机舱的诡异催眠波动也随之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依旧存在，满舱沉睡的乘客如同无声的控诉。

许今朝猛地喘了口粗气，幻境如潮水般退去，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扶住座椅才勉强站稳。

“结……结束了？”辜瑜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昏迷的乘客，声音发颤。

“只是毁掉了他一个临时的傀儡和锚点。”谢执冰冷的声音在许今朝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其本体未损。我们位置已彻底暴露。接下来的路，需更加谨慎。”

林序脸色铁青，迅速检查了一下那个昏迷的乘客，确认其只是精神受创昏迷。“必须立刻通知机长，寻找最近的机场紧急备降！这里太不安全了！”

飞机依旧在自动驾驶下平稳飞行，但三人的心却悬在了半空。

……

飞机的紧急备降在昆明长水机场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当救援人员冲上飞机，看到满舱沉睡的乘客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医学检查显示所有沉睡者生命体征平稳，但大脑活动异常低迷，如同陷入了医学无法解释的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