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即镇渊，镇渊即我（2/2）
苏柒柒也有所感应，但此刻她全部心神都在赤珏上，仓促间难以回防！
陈默背对攻击，似乎毫无所觉。
但就在那腥红光束即将命中他身体的刹那——
陈默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将左手（未握剑的那只）向身后，随意地——挥了挥。
就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右眼中的金色剑影微微一闪。
洞窟之中，无处不在的、原本属于“万怨之源”的怨念能量场，此刻尚未完全消散。而【镇渊】的权柄之一，便是“统御镇压之力范围内的能量与规则”！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足以重创元婴修士的腥红光束，在距离陈默后背不到三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骤然停顿！然后，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住，强行扭曲、调转了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原路射回！
洞口上方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又惊又怒的嘶鸣！一道扭曲的、如同剥了皮的血肉般的影子狼狈闪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自己的攻击，随即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血光，朝着洞外疯狂遁逃！
至于那道针对苏柒柒的精神冲击，则早在进入祭坛范围时，就被【镇渊】自然散发的剑意场域消弭于无形。
“跑得倒快。”陈默这才淡淡说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眼前正在崩解的“万怨之源”。
他的注意力，似乎从未从那最大的威胁上离开过。
洞窟内，众人一片寂静，目瞪口呆。
刚才那随手一挥，轻描淡写将强敌攻击反弹回去的场面，以及陈默身上那股混合着古老威严与熟悉气质的矛盾气息，深深震撼了他们。
虎妖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旁边的烈风嘀咕：“老陈他……是不是被什么老怪物夺舍了？这逼格一下子拉得太高，我有点不适应……”
烈风狼眼闪烁，低声道：“不……感觉还是他。但好像……多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苏柒柒看着陈默挺拔却微微颤抖（承受着巨大负荷）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无比：震撼、欣慰、骄傲，还有深藏的担忧。
“万怨之源”的崩溃在加速。肉球已经缩小了接近一半，金色裂痕遍布，不断有灰白色的碎块剥落、消散。那令人生畏的怨念场域正在急速减弱。
但陈默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握剑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身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血珠，那是毛细血管在超负荷下破裂的迹象。
“宿主身体崩溃度71%……灵魂完整度65%……【镇渊】同步率92%……”
“警告：万怨之源核心即将彻底溃散，但其最精纯的一缕‘万怨本源’正在凝聚，试图遁入地脉逃逸。若被其逃脱，假以时日，可能在其他怨气聚集之地重生。”
“检测到断剑【镇渊】核心正在吸收溃散能量及宿主生命力进行缓慢自我修复……但速度远低于宿主崩溃速度。预计宿主将在核心完全溃散前……先行崩溃死亡。”
系统的警报冰冷而残酷。
胜利在望，但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陈默能感觉到，手中断剑传来一丝微弱但清晰的“不舍”与“歉意”的意念。它不想伤害这位新生的执剑者，但它的复苏与修复，本能地会汲取周围一切可用能量，包括持有者的生命力。尤其在如此重伤状态下，这种汲取几乎无法控制。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陈默心中苦笑，意识却异常清明，“不过……这样就死，也太亏了。我还没看到柒柒恢复容貌，没看到王大锤锤爆仙门，没看到黑虎那家伙靠卖萌统一妖界……也没看到，我批发系统的伟大梦想席卷诸天呢……”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肺部像火烧一样疼），意念沉入识海，与那淡金色的剑灵意志沟通：
“伙计……商量个事……”
“我知道你需要能量修复……我也快撑不住了……”
“但你看……下面那些龙骨……还有这整个地脉……能量多的是……”
“我的生命力……你就别吸那么猛了……给我留口气……”
“作为交换……我帮你……把它们……都‘指’给你！”
“咱们配合一下……搞个大的……怎么样？”
淡金色的剑灵意志传递来一丝疑惑，随即是恍然，最后化作一道简短而肯定的意念：
“……善。”
陈默咧嘴，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他不再试图纯粹地“镇压”和“净化”最后那团凝聚的“万怨本源”。
而是——握着剑柄，开始以一种玄奥的、仿佛在搅动整个洞窟能量脉络的轨迹，缓缓划动！
同时，他左眼（黑眸）中，属于系统辅助界面的微光疯狂闪烁，结合【镇渊】权柄带来的感知，瞬间完成了对整个洞窟残余能量节点、地脉走向、龙骨残余灵性的超复杂计算！
“以我之意，为剑引路！”
“以此残渊，为鼎为炉！”
“散则怨灭，聚则灵生！”
“地脉龙骨，听我号令——”
“万物归流，助剑——重生！”
他每念一句，声音便高昂一分，尽管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律令感！
洞窟内，异象陡生！
那些正在崩解的灰白色“万怨之源”残骸中，被强行剥离、提纯出一缕缕最精纯的黑暗能量（去除了怨念意志），如同百川归海，汇向断剑！
下方，浩瀚的巨龙骸骨散发出最后的、微弱的灵性光辉，化作点点星芒，融入剑身！
四面八方，整个落日山脉的地脉灵气受到无形牵引，透过岩层汹涌而来，在洞窟内形成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雾旋涡，中心正是那截断剑！
甚至，之前战斗中散逸的、虎妖等人的妖力、荆十三娘的寒冰真气余波，都被某种力量柔和地引导、汇聚过来！
而那团试图逃逸的“万怨本源”，则被金色的封印锁链虚影死死缠住，拖拽着，如同最后的祭品，哀嚎着投向剑锋！
断剑【镇渊】，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而有序地吸收着这一切！
剑身上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虽然距离完全修复依旧遥远，但那些可怕的裂痕至少不再扩大，甚至最细的几条已经消失！剑身的光芒越发凝实、内敛，青铜色泽仿佛褪去了锈迹，显露出古朴深邃的本质！
而随着断剑自我修复的进行，它对陈默生命力的汲取大幅度减弱，甚至开始反哺出一丝丝精纯的、带有“镇压”属性的温和能量，滋养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灵魂。
【宿主身体崩溃度停止上升，当前73%……缓慢下降中……】
【灵魂完整度稳定……同步率稳定在95%……】
【【镇渊·断裂核心】修复度：7%……9%……11%……】
【万怨之源已确认彻底净化消散。洞窟内怨念场域已清除99.8%。】
【警告：大规模能量汇聚已引起外界高阶存在关注。多重强大神念正在朝此方向扫描。】
陈默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浊气。
右眼中的金色缓缓褪去，重新恢复成正常的黑色，只是瞳孔深处，仿佛多了一点永不熄灭的淡金剑影。
左眼的系统微光也黯淡下去。
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身体各处传来碎裂般的剧痛，灵魂也传来阵阵空虚和眩晕。
但他还站着。
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截——已经明显焕然一新、虽然仍是断剑，却散发着浩瀚沉凝气息的【镇渊】。
洞窟内，一片狼藉，但那股令人窒息绝望的怨念已经荡然无存。只有精纯的天地灵气在缓缓流动，以及一种新生的、威严的“秩序”感，笼罩着祭坛区域。
安静得能听到碎石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祭坛中心那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如标枪般挺立的青年，以及他手中那柄仿佛能镇住整个天地的青铜断剑。
陈默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他脸色苍白如纸，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看向苏柒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
“柒柒……”
“我们……好像……”
“赢……了？”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陈默！”苏柒柒惊呼，瞬间冲上前，在他倒地前将他扶住。
入手处，一片滚烫，那是过度透支后的虚热，以及尚未完全平复的能量奔流。
荆十三娘、虎妖等人也急忙围了上来。
“他怎么样？”荆十三娘急问。
苏柒柒迅速探查陈默脉搏和气息，松了口气：“生命力极度透支，经脉脏腑受损严重，灵魂也消耗巨大……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体内有一股极其强大精纯的……剑意在自发护住心脉和识海，并缓慢修复伤势。”
她抬头，看向那截被陈默即使昏迷也下意识握在手中的断剑，眼神无比复杂。
虎妖看着彻底净化、只余少许灰烬的祭坛，又看看昏迷的陈默，挠了挠头：“所以……那鬼东西真的没了？被老陈……干掉了？”
烈风环顾四周，狼耳竖起：“怨念确实消散了。地脉也在恢复正常流动。我们……真的做到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难以置信的震撼，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洞窟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怎么回事？还有敌人？”赵大山惊呼。
“不……”柳青青感应着周围灵气和结构的变化，脸色一变，“是洞窟本身！失去了万怨之源的核心支撑，加上刚才大规模的能量抽取和地脉变动……这个被强行开辟和维持的巨大地下空间……要塌了！”
众人脸色剧变！
“带上陈默，所有人，立刻原路返回！快！”荆十三娘当机立断。
苏柒柒毫不犹豫地将陈默背起（他手中仍紧握断剑），虎妖和烈风开路，荆十三娘和银背猬断后，柳青青等人居中，一行人沿着来时的甬道，朝着洞口方向，拼命狂奔！
身后，巨大的岩块开始崩塌、坠落，轰鸣声震耳欲聋，烟尘弥漫！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几乎十死无生的灭世危机。
转眼间，又开始了与时间赛跑的生死逃亡。
而外界，无数被方才那惊天剑鸣和能量异动所惊动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投向了落日山脉深处。
风暴，并未结束。
它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