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即镇渊，镇渊即我（1/2）

时间并未静止，只是感知被无限拉伸。

在陈默握住剑柄的刹那，他的意识并未如预想般彻底湮灭——而是被拖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间隙”。

一边是漆黑如墨、翻涌着亿万生灵最深沉绝望的怨念之海。每一滴海水都是一段被扭曲的记忆、一声被遗忘的哭喊、一种被诅咒的本能。它们咆哮着要将他同化、撕碎、吞噬，让他成为那张巨大痛苦面孔中的又一个永恒囚徒。

另一边是淡金色的光——并不炽烈，却有着无法撼动的“存在感”。它如同深海中永不熄灭的灯塔，任凭黑暗如何冲击，始终坚守着最后一片“秩序”与“坚守”的领域。那光中蕴含着某种意志：镇压深渊，守护边界，哪怕自身破碎，剑意长存。

陈默的意识就悬浮在这两者之间，如同站在两个宇宙的分界线上，随时可能被任何一方彻底吞没。

【终极应急协议执行中……】

【深度共鸣链接建立……进度1%……5%……】

【检测到【镇渊·断裂核心】残留剑灵意志……极度虚弱……濒临消散……】

【尝试以宿主【镇渊执剑者（见习）】身份进行认证……】

【认证通过。权限等级：最低。但符合基础继承条件。】

【开始融合……警告！怨念洪流反扑强度超出预计！宿主意识载体（灵魂）正在崩溃！融合速度低于崩解速度！预计37秒后宿主意识将彻底消散！】

系统的警报声在意识层面响起，冰冷而急促。

陈默“看”向那片淡金色的光。他能感觉到，光中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存在”，如同风中残烛，却仍在倔强地燃烧。那就是【镇渊】剑残存的剑灵？或者说是历代执剑者寄托在剑中的最后守护意志？

“帮……我……”陈默用尽全部意念，向那片光发出呼唤，“我们需要你……外面……柒柒……大家……世界……”

淡金色的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段破碎的、跨越漫长岁月的意念碎片，如同回声般传来：

“……后继者……如此弱小……亦如此……勇敢……”

“……吾等……镇守于此……已不知多少纪元……力竭……剑折……”

“……怨……聚万界之伤……非一剑可平……”

“……然……执剑之志……薪火相传……”

“……若愿承其重……接此因果……便……握住……”

那意念中蕴含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却也有一丝释然与期待。

承其重？接此因果？

陈默没有犹豫。他的意识化作一只“手”，主动伸向那片淡金色的光，并非索取，而是接纳——接纳那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无数世界的责任与过往。

“我来！”他的意念呐喊，“我不够强，不够聪明，可能还会偷奸耍滑……但我知道，现在，这里，需要有人握住这把剑！我不想看着我的朋友死，不想看着外面的世界变成这副鬼样子！所以——把力量给我！把责任给我！把该砍的东西——指给我看！”

淡金色的光，骤然明亮！

不再是风中残烛，而是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燃料——不是多么强大的能量，而是一种鲜活的、炽热的、或许有些莽撞却无比坚定的“意志”！

【融合加速！宿主意识特质与【镇渊】剑意产生超预期共鸣！】

【共鸣率突破临界点！正在重构链接……】

【警告：怨念洪流同步加强侵蚀！检测到【万怨之源】核心意识主动介入！它在尝试污染链接过程！】

【启动反制……利用链接通道……反向输送宿主特质……】

陈默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发生某种根本性的改变。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不是系统的数据，而是真正属于“过去”的画面：

他“看”到浩瀚星空中，一柄横跨星系的青铜古剑，剑锋所指，无数从虚空中涌出的扭曲阴影灰飞烟灭……

他“看”到一位看不清面容、身披星辰战甲的身影，手持完整的【镇渊】，独自镇守在一道撕裂宇宙的巨大裂痕之前，身后是万家灯火……

他“看”到那身影在无穷无尽的敌人冲击下，战甲破碎，长剑悲鸣，最终剑折人陨，却以最后的力量将最大的“阴影”钉入这片大地，化为永恒的封印……

他还“看”到无数后来者——有的身穿道袍，有的披着袈裟，有的仅仅是凡俗武者——前赴后继地来到这洞窟，坐在那祭坛周围，燃烧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只为加固那日渐松动的封印，让那断剑的光芒，多持续一分，多照亮一刻……

这些画面沉重、悲壮，带着岁月的尘埃与牺牲的壮烈。

但在这些画面中，陈默也感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持剑的身影，在战前也会和战友插科打诨。

那些后来者中，有人会偷偷带一壶酒进来，在坐化前饮尽最后一杯，笑骂这鬼地方连个好酒友都没有。

他们都会恐惧，会疲惫，会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

但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握住”。

“原来如此……”陈默的意识在沸腾，“镇渊……镇守的从来不是冰冷无情的天道规则……镇守的，是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是星空下的家园，是战友的背影，是后来者的希望……甚至，只是一壶酒，一句玩笑，一份‘不想让世界变成这样’的简单念头。”

“这重量，我接下了！”

“这因果，我背了！”

“从今天起——”

淡金色的光芒轰然爆发，与陈默的意识彻底融为一体！

“——我即镇渊，镇渊即我！”

---

现实世界，洞窟之中。

在苏柒柒、荆十三娘等人眼中，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她们只看到陈默握住剑柄，然后整个人猛地僵住，身上瞬间被浓郁的暗红怨念缠绕、侵蚀，皮肤下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七窍流血，气息以恐怖的速度衰落、湮灭。

“不——！”苏柒柒目眦欲裂，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但就在下一秒——

嗡！！！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自远古时代穿越时空而来的剑鸣，猛然从陈默手中，从那段青铜断剑之中，轰然响起！

起初微弱，随即如同春雷炸响，层层激荡，瞬间传遍整个巨大洞窟，甚至穿透岩层，向着落日山脉乃至更远处扩散！

插在“万怨之源”肉球上的那截断剑，原本黯淡的淡金色剑身，骤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残烛般的摇曳，而是如同初升的太阳，炽烈、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压”之意！

剑身上的裂痕并未消失，但在光芒中，那些裂痕仿佛化为了某种玄奥的符文，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缠绕陈默的暗红怨念如同遇到骄阳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疯狂退散、消融！

陈默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眸中，左眼依旧是他原本的黑色，却深邃如渊；右眼则完全化为纯粹的淡金色，瞳孔中仿佛有微型的剑影流转！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古老、同时又带着一丝陈默特有气质的矛盾气息，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握着剑柄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加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但不再是痛苦，而是力量在奔流！

“吼——！！！”

“万怨之源”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恐怖、最愤怒的咆哮！整个肉球疯狂膨胀收缩，表面无数痛苦面孔扭曲到极致，所有暗红触须不顾一切地朝陈默抽打、缠绕！深渊巨口再次浮现，试图将他连同断剑一口吞下！

陈默只是微微抬头，看向那张由万怨凝聚的巨口，右眼中的金色剑影一闪。

“聒噪。”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是握着剑柄，向前——轻轻一推。

不是拔出，而是更深地刺入！

断剑上爆发的金色剑光，顺着剑身轰然注入“万怨之源”的内部！那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秩序”、“镇压”、“净化”、“守护”等复杂概念的【镇渊】真意！

“嗤——嗤嗤嗤——！！！”

肉球内部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无数黑烟从它表面蒸腾而起，那些痛苦面孔发出更加凄厉的无声哀嚎，却开始一个个变得模糊、淡化！暗红的色泽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被金色剑光撕裂、净化的惨白！

连接四周岩壁的能量触须，一根接一根地崩断、枯萎！

整个洞窟地动山摇，祭坛剧烈晃动，碎石簌簌落下！

“有效！陈默成功了！”虎妖一爪拍碎最后一只怨念阴影，激动得虎啸连连。

荆十三娘和烈风等人也精神大振，加大攻击力度，配合陈默对“万怨之源”本体的压制，迅速清理残余的触须和怨念聚合体。

苏柒柒冲到祭坛边缘，紧张地看着陈默的背影，手中赤珏光芒大放，全力稳固那些残存的封印锁链，为陈默提供支援。她能感觉到，赤珏此刻与那断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终于重逢。

“万怨之源”在做最后的疯狂反扑。它不再试图污染陈默，而是集中所有力量，试图将那截断剑和陈默一起，从自己体内“挤”出去，甚至不惜撕裂部分本体！

肉球剧烈变形，暗红能量如同血潮般涌向剑伤处，与金色剑光激烈对冲，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与湮灭之声。

陈默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他的右眼金光炽盛，左眼却布满血丝。同时驾驭【镇渊】剑意和抵抗残余怨念反噬，对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巨大的负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超负荷运转下开始出现裂痕，灵魂也传来阵阵虚幻感。

“宿主身体崩溃度42%……灵魂完整度71%……【镇渊】同步率89%并持续上升……”

“警告：万怨之源正在启动自毁式反扑，试图引爆核心怨念，造成大规模精神污染风暴。”

“检测到猩红巨眼（残渣）能量波动在洞口处急剧升高……它想趁乱夺取万怨之源溃散的核心能量或……陈默手中的断剑！”

系统的提示接连响起。

“想自爆？问过我了吗？”陈默咬牙，左眼（黑眸）中闪过一丝属于他自己的狡黠与狠厉，“系统！调动所有可用能量，包括刚刚从万怨之源那里反向抽取的怨念转化能量，启动【混沌共生实验场】模组——最大功率！目标：万怨之源核心区域！不是绑定，是给我强行‘格式化’掉它的主意识结构！哪怕只干扰一瞬！”

“另外，给我标记猩红残渣的位置！”

【执行指令！能量调集中……模组超频运行……警告：此举可能永久损坏该模组核心……】

【目标锁定……格式化程序启动……注入！】

【猩红残渣标记完成，位于东南方向，洞口上方岩壁阴影处，正在凝聚强能量反应。】

一股无形无质、却异常“混沌”的力量，顺着金色剑光开辟的通道，猛地灌入“万怨之源”的最深处！这股力量并非秩序，也非纯粹的混乱，而是一种“强制归零”、“重启逻辑”的怪异干扰。

正准备引爆核心的“万怨之源”主意识，陡然一僵，如同精密仪器被泼入了粘稠的糖浆，无数怨念的嘶吼出现了短暂的、不协调的杂音和混乱！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陈默右眼金光暴涨，握着剑柄的手，连同整条手臂，都仿佛化为了淡金色的琉璃！

“镇渊——！”

他暴喝出声，不是喊出招式，而是在呼唤一个名字，唤醒一段传承！

断剑之上，光芒再盛！剑身周围的虚空，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的锁链虚影，那是“封印”与“秩序”的权柄显化！这些锁链虚影顺着剑身刺入的伤口，疯狂涌入“万怨之源”内部，沿着其能量结构蔓延、捆缚！

“万怨之源”庞大的肉球身体，开始以剑伤为中心，出现大面积的、蛛网般的金色裂痕！裂痕所过之处，暗红褪去，怨念消散，化为灰白色的、正在不断崩解的 inert 物质！

它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开始了彻底的、不可逆的崩溃！

然而，就在这胜利在望的关头——

一道极其凝练、阴毒、带着熟悉腥红气息的能量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洞口上方射下，目标直指——陈默的后心！同时，另一道更隐秘的精神冲击，则瞄准了正在全力维持封印的苏柒柒！

猩红残渣，终于出手了！它要的不仅是渔翁之利，更是要彻底除掉这两个最大的威胁！

“小心！”荆十三娘厉声预警，短刃脱手飞出，试图拦截那道能量光束，但速度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