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魂坛落瓣,红袄归期》(2/2)
影子突然举起竹笛,吹起段《思归》的调子,坛子里的玉佩跟着轻轻晃动,竟自己往一起凑。周砚笛刚要伸手去接,窗外突然传来“扑棱”声,那只灰喜鹊落在窗台上,嘴里叼着片紫菀花瓣,正好掉进魂坛里。
花瓣落进坛子的瞬间,玉佩“咔嗒”拼合,坛身的十二道竖痕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水,顺着痕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个“囍”字。影子对着玉佩拜了三拜,渐渐消散在烟里,只留下竹笛斜插在魂坛边,笛孔里卡着根红绸,正是红袄上的那条。
“他们真的团圆了。”林小满看着地上的“囍”字,那字边缘慢慢长出细小的嫩芽,像是紫菀的幼苗,“你看,连土地都认这门亲。”
周砚笛把玉佩放进魂坛,重新封好红布。转身时,发现那些戏箱都开了,里面的戏服正在慢慢变新,最上面那件红袄,针脚里的红线闪闪发亮,像是柳月刚绣完的样子。
“柳家的债,苏家的等,都在这儿了。”他锁上祠堂大门,钥匙柄上的紫菀花纹突然变得鲜亮,像是沾了晨露,“这钥匙该还给苏老板了,告诉他人欠的、魂盼的,都清了。”
走出祠堂时,天边已经泛白。灰喜鹊在他们头顶盘旋,嘴里的紫菀花瓣落下来,正好贴在祠堂的门环上,像个小小的封印。周砚笛想起柳月说的“红袄是魂衣”,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戏服里的魂魄,从来都不是恶鬼,只是些穿着戏装等归人的可怜人。
路过柳家茶馆时,看见苏老板正蹲在门口烧纸,火堆里扔着些玉佩碎片,纸灰飘起来,被风卷着往祠堂的方向去。“周先生,”他抬头时眼里带着红血丝,“我梦见奶奶穿红袄了,她说要跟苏爷爷去听戏,让我别惦记。”
周砚笛把钥匙递给苏老板,钥匙上的紫菀花纹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魂坛里的玉佩拼上了,他们在那边,不会再冷了。”
苏老板接过钥匙,突然对着祠堂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额头沾着的灰里混着点红,像是刚烧完的纸灰。周砚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柳老板为什么要自首——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能放下,就像这把钥匙,打开了祠堂的门,也打开了两家人心里的结。
回住处的路上,林小满突然指着路边的野地,那里冒出片新抽的紫菀苗,幼苗的排列形状,正好是祠堂锁芯里的符咒图案。“你看,”她笑着拽周砚笛的袖子,“连草都知道,该开始新的日子了。”
周砚笛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钥匙的凉意,那凉意里混着点淡淡的香,像是红袄上的脂粉,又像是紫菀花的甜。他知道,这场横跨了三百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个清晨,随着钥匙落锁的轻响,画下了句点。
只是没人看见,祠堂门环上的紫菀花瓣,在朝阳升起时,悄悄绽开了半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