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红袄沉井,执念归处》(2/2)
“子时快到了。”柳月看了眼天色,“我爹说,红袄沾了两家人的血,子时穿红袄过乱葬岗,能让魂魄认亲。”她从箱底翻出件完整的红袄,正是柳月当掉的那件嫁衣,“苏老板不敢来,你们……”
“我去。”周砚笛接过红袄时,指尖触到了细密的针脚,那是柳月亲手绣的紫菀,针脚里还缠着根红线,与张寡妇玉佩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子时的风带着寒意,周砚笛穿着红袄走过乱葬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月光下,那些坟头的土堆竟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他突然想起柳月的话,红袄是魂衣,此刻穿在身上,竟能听见细碎的私语,像是张寡妇在说“等我”,又像是苏老栓在喊“快跑”。
走到井边时,红袄突然无风自动,领口的银扣“当啷”落地,滚到井里。周砚笛探头往下看,井水倒映着两个影子——一个穿红袄的女人,正对着个瘸腿男人笑,那男人手里拿着枚银珠,正是张寡妇和苏老栓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你们早就见过。”周砚笛轻声说。
井水突然翻涌,红袄被一股力量拽着往井里坠。周砚笛死死抓住井沿,看见张寡妇的魂魄从水里升起,与红袄融为一体。她对着周砚笛深深一拜,然后拉着井里那个瘸腿影子,慢慢沉入水底,水面只留下一圈涟漪,像枚银珠落进了湖心。
柳月和林小满赶到时,只看见周砚笛站在井边,红袄上的紫菀正在慢慢褪色。“结束了。”他脱下红袄,那上面的血迹和泪痕都已消失,只剩干净的针脚在月光下闪着光。
柳月突然笑了,眼角有泪滑落:“我爹说,这红袄该还回去了。”她将红袄叠好,放进柳家的祖传木箱,“张寡妇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苏老栓来接她了。”
林小满望着井水,那里的涟漪还在扩散:“原来不是恨,是等。”
周砚笛想起张寡妇的玉佩,想起苏老栓的银珠,突然明白有些执念,从来都不是恨,而是刻在骨头上的牵挂。就像柳月的红袄,针脚里藏着的,从来都不是怨,而是盼。
回程时,柳月把红袄箱子锁进了祠堂,钥匙交给了苏老板的当铺。周砚笛看着那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的紫菀花纹,与张寡妇玉佩上的最后一道刻痕,完美地合在了一起。
仿佛冥冥之中,所有的亏欠与等待,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