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笛孔藏春,绳系两世》(2/2)
“这是……”他刚要捏出来,红豆却自己滚进了笛尾的红绳里,和铜铃缠在了一起。
“是定情豆。”沈叔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手里拿着个褪色的布包,“你太奶奶绣谱里夹着的,说等‘笛音带着花香回来那天’,就把这豆串成手链。”布包里是串没完成的手链,红绳上穿着三颗红豆,第四颗的位置空着,线头正好能和笛尾的红绳接上。
周砚笛突然明白,太爷爷乐谱上的“收尾时长气”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吹响竹笛。这次的《槐花谣》里,混着红豆滚动的轻响,混着迎春花的甜香,还混着林小满在旁边轻声念的句子——她正捧着太奶奶的日记,念到“他说槐花谢了就回来,我把种子埋在钟楼下,等来年发芽时,就知道他没骗我”。
笛声飘到后山时,那棵老槐树突然抖了抖枝桠,落下满地的花苞。有片花瓣特别大,像只白蝴蝶,慢悠悠地飞到林小满手里。她展开一看,花瓣背面用金线绣着个“囍”字,和井台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看!”她举着花瓣给周砚笛看,指尖的靛蓝绣线蹭在花瓣上,竟晕开朵小小的蓝花,“太奶奶的绣线,会跟着笛音变色呢!”
周砚笛停下吹奏,竹笛上的红绳突然自己动起来,把沈叔手里的手链和笛尾缠在了一起。第四颗红豆“咔嗒”一声卡进空位,手链正好能戴在手腕上。
“咔嗒”,钟楼的老钟也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钟绳上的新叶已经长成了巴掌大的样子,叶面上映着两个小小的影子——是他和林小满凑在一起看手链的样子,像极了相册里太爷爷和太奶奶站在槐树下的老照片。
沈叔把布包叠好,塞进周砚笛手里:“你太奶奶说,‘续弦’不是把断绳接起来,是让新的绳子,带着老的念想接着走。”他指了指后山,“你听,花都开了。”
果然,远处传来嗡嗡的声音,是蜜蜂被花香引来了。周砚笛低头看手链,红豆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两辈子的约定。他抬手碰了碰笛尾的铜铃,铃声里,钟楼下的迎春花又开了一朵。
林小满突然指着钟绳喊:“你看叶子!”
钟绳上的新叶间,竟冒出了个小小的花苞,粉嘟嘟的,像个没睡醒的小丫头。周砚笛知道,等这花苞开了,太爷爷和太奶奶的故事,就真的接上了——不是用遗憾接,是用春天,用笛声,用正在发芽的新叶,接成了条永远不会断的绳。
他抬手把竹笛扛在肩上,手链的红绳和笛尾的红绳缠在一起,像条打了个漂亮结的姻缘线。林小满拽着他往楼下跑:“去后山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太爷爷埋的种子!”
阳光穿过钟楼的窗,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张铺开的乐谱。竹笛上的红豆轻轻晃着,把《槐花谣》的余韵,摇成了春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