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流转星的潮汐与不灭的光(1/2)

流转星的大气层像层流动的琉璃,赤橙黄绿青蓝紫在天幕上不断晕染、交融,仿佛有人用巨大的画笔蘸着星河的颜料,时时刻刻在刷新着天空的模样。飞船穿过大气层时,舷窗被染上七道流动的光带,连舱内的空气都带着种湿漉漉的、会随情绪变色的特质——当小艾笑出声时,周围泛起粉盈盈的光;糙汉挠头犯愁时,光线又会暗成浅灰。

“这地方的风都在跑。”小艾扒着窗边,看着地面上的“河流”——其实是液态的光,它们像银色的蛇,在起伏的丘陵间蜿蜒游走,遇到岩石就化成长长的光带绕过去,碰到洼地又汇成波光粼粼的湖,没过多久又会蒸腾成雾,飘向天空变成云彩。“书上说流转星没有固定的地貌,所有东西都在变,连石头都会慢慢挪地方呢。”

老柯蹲在舱门口,用拐杖戳了戳刚凝结成固态的光地面,触感像微凉的果冻,脚下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变也未必是坏事,”他望着远处座正在“融化”的山——那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下去,化作流淌的光河,“铁星的火山爆发时,谁能想到冷却后会开出片硫磺花田?变着变着,说不定就变出惊喜了。”

糙汉扛着工具箱四处打量,记忆钢片在他怀里发烫,上面新浮现出的纹路正随着流转星的光带轻轻晃动。“俺爹以前总说,‘铁烧红了才好打,水流动了才不腐’,”他摸着块正在慢慢变形的光岩石,那石头原本是棱角分明的立方体,此刻正渐渐变得圆润,“这地方倒像是俺爹说的‘活物’,时时刻刻都在给自己‘塑形’。”

女织者的共生草在舱内舒展枝叶,草叶上的露珠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凝成五角星,时而化作小飞船,最后竟变成了泽塔族药庐的模样。“你看,”她指着露珠里的药庐,里面的人影正在忙碌,“连露水都在学模样,流转星的‘变’,其实是在记东西吧?”话音刚落,露珠突然炸开,化作点点荧光,飘向窗外融入光河,药庐的影子却印在了草叶上,成了片淡绿色的斑纹。

小镜的声纹石悬浮在半空,投射出流转星的能量图谱——这颗星球的核心是个巨大的“共鸣核”,所有物质都会被它的能量场影响,不断分解、重组,就像场永不停止的自然造物实验。“它的能量频率和我们的‘万物和声’很像,”小镜调整着仪器,“只是更活跃,更没有规律。如果能找到和它共振的节奏,说不定能看到它‘变’的规律。”

登陆舱降落在片光草地上,刚站稳脚,脚下的草地就开始流动,像片绿色的绸缎往坡下滑去。小艾惊叫着抓住糙汉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鞋子正慢慢变得透明,化作光的粒子融入地面,没过几秒又在脚踝处重新凝结成双带着花纹的新鞋子。“哇!它在给我换鞋!”她兴奋地蹦跳着,每跳一下,鞋子的颜色就变一种,“这双是彩虹色的!”

老柯的拐杖插进光地里,杖头突然开出朵金色的花,花瓣层层展开,里面浮着个小小的虚影——是他妻子年轻时的样子,正坐在铁星的灶台前揉面。“这……”老柯愣住了,手指轻轻触碰花瓣,虚影突然笑了,像当年一样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背,随即化作光点钻进杖头,拐杖的木纹里多了圈金色的年轮。

“它能把藏在心里的念想变出来!”女织者的共生草突然疯长,藤蔓缠绕成个小小的摇篮,摇篮里躺着个婴儿虚影,正是她夭折的妹妹。她小时候总抱着妹妹在药庐前晒太阳,妹妹去世后,这成了她最不敢碰的记忆。此刻虚影眨着眼睛,伸手去够藤蔓上的露珠,女织者的眼泪落在光地上,泪珠没有散开,反而化作颗颗珍珠,串成项链挂在虚影脖子上。

糙汉的记忆钢片“哐当”落地,在光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块正在变形的岩石旁。钢片上突然投射出片画面:他妹妹举着刚做好的铁发卡,在铁匠铺门口转圈,阳光洒在她发间,发卡上的花纹是他用剩下的边角料敲的,歪歪扭扭却闪着光。“这是俺最后一次给她做发卡,”糙汉摸着钢片,声音有点哑,“后来她跟商队走丢了,俺总想着,要是发卡做得再好看点,她会不会总戴着,说不定有人能看到她……”话没说完,光地突然隆起,将钢片托到半空,无数光粒子聚集过来,在钢片周围凝成个小小的光人,戴着和画面里一样的发卡,对着他甜甜地笑。

小镜的声纹石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共鸣核的能量场出现异常波动。远处的光河开始逆向流动,天空的颜色骤然变得暗沉,像是被墨汁染过。“小心!”他大喊着示意众人后退,只见刚才还温柔流淌的光河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卷着无数破碎的虚影——有星舰残骸,有枯萎的植物,还有些模糊的人脸,像是被星球“淘汰”的记忆碎片。

“是共鸣核的排斥反应!”小镜快速调试仪器,“它在清理过于沉重的负面记忆!”

老柯突然将拐杖插进地里,杖头的金色花朵骤然绽放,护住了他和女织者:“别怕!它不是要伤人,是在筛选!”他指着那些被卷走的虚影,“你看,那些都是带着怨和悔的念想,流转星留不住太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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