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场惊蹄,援手藏锋(一)(1/2)

寅时三刻,京郊皇家马场笼罩在一片湿冷的薄雾之中。

草尖凝结的寒霜在熹微的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带着冷意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草料和马匹特有的膻气。

距离那场血腥的听雪院之夜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王府内的暗流却已汹涌至马场这片开阔之地。

虞槿一身鹅黄骑装,外罩着华贵的狐裘披风,鎏金的护甲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她站在一匹通体赤红、神骏非凡的烈马“追月”身旁,姿态优雅地轻抚着马儿油光水滑的鬃毛,眼底却淬着毒蛇般的寒意。

昨夜流产的剧痛和屈辱仿佛还在骨髓里燃烧,而眼前这个一身素净布衣、却依旧难掩清冷风骨的沈璃,就是她所有恨意的靶心。

“妹妹来得正好。”虞槿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亲昵,尾音却冰冷如霜,“瞧瞧这‘追月’,可是当年沈尚书……哦不,是罪臣沈巍的心头好呢。性子烈得很,寻常人近不得身。”

她的尾指,在旁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极其轻巧地划过鞍鞯下方一处极其隐蔽的暗扣。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三根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银针,如同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从鞍鞯内部弹射而出,针尖精准地瞄准了马背靠近股脉的一处致命穴位!

一旦马匹受力奔跑,银针便会深深刺入,瞬间引发马匹狂暴,不死不休!

“今日天光好,妹妹不妨试试?”

虞槿的笑意浮在脸上,眼底却是一片淬了毒的冰湖,“也让姐姐看看,沈家的血脉,是否还配得上这匹烈马。”

话语里的恶意和挑衅,如同淬毒的针,直刺沈璃心口关于沈家灭门的旧伤。

沈璃仿佛未闻那字字诛心,她神色平静地走近追月。

那赤红的骏马似乎嗅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打了个响鼻,乌黑的大眼警惕地看着她。

沈璃伸出素白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鞍鞯,而是缓缓掠过追月修长健美的脖颈,感受着皮肤下贲张有力的青筋搏动。

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无声地交流。

追月焦躁地踏了踏前蹄,鼻息粗重起来。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中,沈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那个玄色蟒袍的身影——

萧隐不知何时已来到马场,正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深邃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场上每一个人。

沈璃忽然侧首,对着萧隐的方向,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笑容极淡,如同冰湖上掠过的一丝微风,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挑衅和……邀请?

她清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薄雾:

“追月性烈如火,确实只认旧主血脉。可惜……”

话音未落,她那只轻抚马颈的手,骤然化为掌刀,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狠狠击打在追月浑圆饱满的臀股之上!

“唏律律——!!!”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痛苦与狂怒的嘶鸣瞬间撕裂了马场的宁静!

追月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铁蹄裹挟着千钧之力,在空中疯狂地刨动!

巨大的马身带着狂暴的烈风,鬃毛如血浪般飞扬!

所有人都以为那失控的铁蹄会毫不犹豫地踏向近在咫尺、似乎“惊”了它的沈璃!

然而——

就在铁蹄即将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追月那双因剧痛和狂躁而布满血丝的马眼,竟极其诡异地掠过一丝……清明?

或者说,是一种被更强烈刺激引导的、扭曲的方向感!

它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拧,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竟不是踏向沈璃,而是调转方向,朝着虞槿那顶华丽精致的鸾轿狂冲而去!

变故陡生!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护驾!保护侧妃娘娘!”虞槿的贴身侍卫首领目眦欲裂,厉声嘶吼,腰间长刀“锵啷”出鞘!

雪亮的刀光在晨雾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劈向追月那因前冲而暴露出来的、肌肉虬结的脖颈!

这一刀若中,追月必定身首异处,而失控的冲击力也可能将轿子撞翻!

千钧一发!

一道玄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薄雾的鬼魅,带着令人窒息的罡风,后发先至!

萧隐的动作快到了极致,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移动的,人已如鹰隼般掠至沈璃身侧!

他并未去阻止那劈向马颈的刀光,反而长臂一探,如同铁箍般精准地揽住了沈璃纤细却绷紧如弓弦的腰肢!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沈璃只觉得身体一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被萧隐带着旋身而起,衣袂翻飞!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萧隐戴着冰冷玉扳指的大拇指,极其暧昧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擦过了沈璃襟前最上方那枚盘得一丝不苟的布扣。

那力道看似随意,却让沈璃心头猛地一凛。

“借刀杀人?”

低沉磁性的声音贴着沈璃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冰冷的审视,如同毒蛇舔舐着猎物,“沈姑娘,这招用得……倒是眼熟得很。”

那“眼熟”二字,咬得极重,分明是在影射她曾在盐场利用流民暴动搅浑水的手段。

沈璃被他紧紧箍在怀中,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她被迫仰起头,鬓边几缕散落的青丝拂过萧隐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没有挣扎,反而顺势将螓首微微倚靠在他坚实的肩窝,仿佛惊魂未定寻求庇护的弱女子。

然而,她那隐在散乱云鬓间的金簪簪尾,不知何时已悄然滑出,冰凉的簪尖隔着蟒袍衣料,正正抵在萧隐心口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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