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佛堂火劫,以伤换契(二)(1/2)

他动作却快如闪电,大手一扯,悬挂在侧、尚未完全燃烧的蟠龙帷幔被他一把扯下!

厚重的锦缎带着烟尘与火星,如同巨蟒般瞬间将沈璃从头到脚紧紧裹住!

“呃!”巨大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臂膀如同铁箍般将她牢牢禁锢,挤压着她断裂的指骨和背上撕裂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间闷哼出声。

萧隐没有丝毫怜惜,抱着这团燃烧的“残花”,转身便冲向火势稍弱的侧门。

刚冲出佛堂,穿廊而过的冰冷急雨便兜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层层锦缎,也浇透了相拥的二人。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从沈璃口中爆发!

冰冷的雨水浸透裹身的帷幔,紧紧贴在她后背的灼伤和黏连着灵牌残骸的伤口上。

萧隐抱着她疾行的动作,使得那湿透的厚重布料与她后背被火燎伤、血肉模糊的焦皮产生了可怕的撕扯!

如同活生生揭下一层皮!

黏连的皮肉被硬生生撕开,鲜血混着脓水瞬间汹涌而出,将那价值千金的玄色蟒袍浸染出大片深暗粘稠的湿痕,浓重的血腥味在雨水中弥漫开来。

“王爷……王爷!”虞槿那带着哭腔、凄楚哀婉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从月洞门的方向飘来。

她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发髻微乱,脸色苍白,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您终于来了!吓死妾身了!是这贱婢!是她怀恨在心,纵火焚毁佛堂要害我性命啊王爷……”她伸手指向萧隐怀中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沈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意。

萧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虞槿一眼。

他抱着沈璃,径直走向佛堂旁专供休憩的耳房。

一脚踹开房门,将怀中滚烫又冰冷的躯体粗暴地扔在冰冷的硬榻上。

沈璃被摔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后背的伤口再次遭受重创,痛得蜷缩起来,意识模糊。

然而,萧隐的动作更快!

他欺身而上,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按住她挣扎的肩膀,另一只手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嗤啦”一声,直接撕开了她胸前早已被火烧得焦脆、又被雨水浸透的粗麻囚衣!

大片焦黑破损的肌肤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上面还黏连着灵牌滚烫的残骸。

随着衣料的撕裂,那块沉重的焦木应声脱落,与此同时——

半张泛黄的、边缘被火焰燎卷的契纸,如同枯叶般,轻飘飘地从她胸前焦黑的衣物夹层里飘落下来!

萧隐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瞬间攫住了那张飘落的纸片。

他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其夹在指间。

“淡烟疏雨落花天,江南盐铁赠君怜。”

一行清丽婉约、风骨嶙峋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落款处,赫然是沈璃母亲的名字!日期,则清晰地标注在沈家被满门抄斩的前三日!

契文以“淡烟疏雨”四字藏头,正是暗指掌控江南命脉的三州盐矿与三郡铁矿!这份薄薄的契纸,是沈家倾覆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布局!

“啊!”月洞门处,虞槿的失声惊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宣纸还要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正是她父亲虞相与北狄暗中交易,准备献上的投名状!

是足以颠覆整个王朝命脉的钥匙!它竟然……竟然在沈璃这个贱婢手里!以这种方式出现!

听雪院那终年不散的、如同朽木沉棺般的腐气,第一次被浓烈苦涩的药味所取代。

然而这药味之下,却涌动着更加诡谲汹涌的暗流。

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隐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如同他此刻莫测的心绪。

他手中把玩着一盒触手生温的青玉药膏,剔透的膏体散发着奇异的冷香。

他垂眸看着趴在硬榻上、后背惨不忍睹的沈璃。

那原本应如蝶翼般优美的蝴蝶骨区域,如今皮开肉绽,焦黑与鲜红交织,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如同被暴风雨蹂躏过的土地。

药膏清冽的气息非但不能缓解,反而刺激得伤口更加敏感。

他修长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探出,沾了一大坨冰凉的膏药,精准地、狠狠地按进了她后背灼伤最深、皮肉翻卷最厉害的那处!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听雪院死寂的空气!

沈璃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起,又被萧隐另一只铁掌死死按回榻上!

巨大的痛楚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伤口直刺骨髓,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摧毁了她所有强装的镇定。

她痛苦地仰起脖颈,细瘦的颈项绷成一道脆弱又倔强的弧线,喉间压抑不住地翻滚,一滴滚烫的、带着浓重腥甜的血珠,猛地从她嘴角溢出,滚落下来,恰好滴在萧隐按在她伤口旁的手背上。

那滴猩红,在烛光下异常刺目,滚烫得仿佛能灼穿皮肤。

萧隐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手背上那滴属于她的血,深潭般的眸底掠过一丝极其幽暗难辨的光。

他缓缓俯下身,俊美无俦的脸庞靠近她因剧痛而扭曲汗湿的侧脸,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在沈璃因剧痛而涣散的目光中,他竟低下头,伸出舌尖,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占有欲,舔舐掉了手背上那滴属于她的鲜血!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滑过他的舌尖。

“矿契归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森冷命令,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沈璃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这如同恶魔的交易,带着血腥味的许诺,让沈璃残存的意识剧烈震荡。

就在这时——

“王爷!侧妃娘娘!大喜!大喜啊!”一个婆子尖利亢奋的声音穿透门板,如同淬毒的箭矢射入这血腥而暧昧的空间。

纱帐被猛地掀开一角,虞槿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手捂着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混合着娇羞、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的笑容,闯了进来!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第一时间狠狠剜向榻上狼狈不堪的沈璃,随即化为盈盈水光,看向萧隐。

“王爷!太医……太医方才诊脉,说……说妾身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声音哽咽,带着巨大的幸福和激动,“爹爹得知,欢喜得不得了,说这是天佑我相府,天佑王爷!爹爹亲自赐名……叫‘继业’!说是定能继承王爷您的宏图伟业!”

“继业”二字,如同两道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劈在沈璃的耳膜上!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指甲不受控制地狠狠抠进身下坚硬的榻沿!

木屑刺入指甲缝隙,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那瞬间爆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

继业汤!

记忆如同血色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母亲当年怀胎刚满三月,也是这般满心欢喜地告知父亲……然后,就在那碗虞槿父女“精心”送来的“安胎药”——那碗名为“继业汤”的毒药下,她失去了那个未成形的弟弟,沈家嫡系一脉最后的希望,也在母亲绝望的哭喊和汩汩流出的鲜血中彻底断绝!

“恭喜……妹妹。”沈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混合着血沫和剧痛硬生生磨出来的。

她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槿那张写满“幸福”的脸,脸上竟然缓缓地、扭曲地绽开一个笑容。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刻骨的冰寒和……疯狂!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滚落,混着脸上的血污和汗渍,在脏污的皮肤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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