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石鼓鸣冤(1/2)

石鼓鸣冤

山西晋南的小村庄,总裹着层黄土色的静。风从黄土坡上刮下来,带着沙粒,拂过村口的老槐树,也拂过树下那对唐代的石鼓,把岁月的痕迹轻轻刻在青灰色的石身上。这对石鼓比村里最老的人还要年长,鼓身被几百年的风雨磨得圆润,摸上去没有普通石头的糙感,反倒带着点温润的滑;鼓面上刻着云纹,只是年代太久,纹路早已模糊,只剩淡淡的轮廓,像被水洗过的墨痕。

老辈人说,这石鼓原是旧时县衙门口的鸣冤鼓。早年间,县衙就设在村东头,百姓受了委屈、有了冤情,就揣着状纸来敲鼓——鼓槌是硬木做的,一敲下去,“咚咚”的声响能传遍半条街,县太爷听见鼓声,就得穿好官服升堂断案。后来县衙迁走,有人舍不得这对鼓,就把它们挪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一立就是几十年。

往年,石鼓就安安静静地守在树下,成了村里的“老物件”。孩子们爱围着石鼓捉迷藏,把鼓身当掩体,跑累了就靠在鼓上歇脚,仰头看槐树叶晒下来的阳光;老人们则喜欢搬个小马扎坐在鼓旁晒暖儿,手里攥着旱烟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家常,烟袋锅子的火星子落在鼓边的黄土里,很快就灭了。谁也没把这两块石头当回事,只当是村口的一道风景,连外来的游客拍照,都爱把石鼓当背景。

可上个月,石鼓忽然闹起了动静,打破了村里的平静。

最先听见异常的是村口的王大爷。王大爷今年七十一岁,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天凌晨四点多就起,扛着锄头去村西头的牛棚喂牛。那天也不例外,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刚泛出点鱼肚白,王大爷就踩着露水往牛棚走。刚走到老槐树下,他忽然听见一阵“呜呜”的声儿——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倒像是有人憋着哭,声音细细的,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从耳边绕过去,钻进心里,让人莫名发慌。

“谁啊?大清早的在这儿哭?”王大爷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天还没亮透,老槐树下黑乎乎的,只有树影重重叠叠地落在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皱着眉,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声音忽然变清晰了,竟像是从石鼓里钻出来的!

王大爷心里一紧,壮着胆子凑过去看。左边那只石鼓的鼓面,不知何时泛着层淡淡的白霜似的光,不是月光,也不是晨光,就那么幽幽地亮着,映得周围的黄土都发了白。那“呜呜”的声儿,正从鼓面的纹路里渗出来,一圈圈扩散开,绕着老槐树转。

“邪门了!”王大爷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也顾不上喂牛了,转身就往家里跑,连锄头掉在地上都没顾得上捡,一路小跑回了家,关上门,心还在“砰砰”跳,手里的旱烟袋都攥得发紧。

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王大爷是老糊涂了,听岔了声;也有人说可能是风钻进石缝里,才发出了怪响。可没过两天,更多人听见了石鼓的“哭声”——有天夜里,村里的李婶起夜,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村口传来“呜呜”声,凄厉得像泣诉,比王大爷说的还要清楚,吓得她赶紧关了门,蒙着被子直到天亮;还有几个年轻人夜里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东西,也听见了声音,站在远处看,隐约看见石鼓泛着白光,没人敢靠近。

更怪的是,一周后,村里的老秀才发现了更离奇的事。老秀才姓赵,以前是村里的小学老师,退休后就爱研究些老物件,没事总去鼓旁转悠。那天下午,他又坐在鼓边看云纹,忽然发现右边那只石鼓的鼓面上,慢慢浮现出了一道纹路——不是原来的云纹,倒像是个汉字的轮廓。

老秀才赶紧凑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他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又用手指轻轻拂过鼓面,生怕错过了细节。慢慢地,纹路越来越清晰,笔画的走向也越来越明显——那是个古体的“冤”字!笔画遒劲,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只是颜色很淡,泛着点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是‘冤’字!”老秀才的声音都在颤,他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鼓面,心里直发毛。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下就传遍了全村,村民们都涌到村口看,围着石鼓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惊恐。

刚好这阵子村里要拆迁改建。镇上说要搞乡村振兴,给村里修新路、盖新房,推土机、挖掘机都开到了村口,就等着动工。可工人们一听见石鼓的“哭声”,再看见鼓面上的“冤”字,没人敢往前挪一步。“这是冤魂在闹啊!”有个年纪大的工人说,“我老家也有过这种事,老物件闹动静,就是底下有冤情,咱们可别惹祸上身!”

工头也慌了,找村支书商量。村支书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叫李建国,平时挺有主意,可碰到这种事,也没了辙。他让人去鼓旁洒了米、点了香,可没用,夜里该有的声音还是有;又找了懂“风水”的人来看,那人绕着石鼓转了两圈,说“这是积年的冤气散不出去,得找能通古物的人来解”。

这时,有人想起了陈默。去年邻村的老钟闹过怪事——半夜总自己响,也是找了个叫陈默的年轻人,没几天就解决了。村支书赶紧托人打听,辗转了好几个村子,终于拿到了陈默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时,他的手都在抖。

陈默来的时候,正赶上阴天。风比平时大,裹着沙粒,刮在人脸上,有点疼。他穿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背着个黑色的工具箱,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可眼神很亮。村支书带着他往村口走,一路上不停地说石鼓的怪事,连王大爷丢锄头的细节都没落下。

刚走到老槐树下,陈默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靠近石鼓,就站在离鼓几步远的地方,闭了闭眼,又睁开。“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有点沉?”陈默问村支书。

村支书愣了愣,仔细感受了一下——风还在刮,可胸口像是压着块石头,闷闷的,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他点点头:“是有点,我还以为是天气的事儿。”

陈默没说话,慢慢朝石鼓走过去。越靠近,胸口的闷意越明显,耳边还隐隐传来细碎的哭声,不是来自周围,倒像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细细的,带着股化不开的悲愤。他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过石鼓的表面。石身冰凉,却不像普通石头那样冷硬,反倒带着点细微的震颤,很轻,像人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这石鼓有灵。”陈默站起身,对围过来的村民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让原本嘈杂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它不是在作祟,也不是在害人,是在替历史上的冤魂说话——那些被遗忘的委屈,那些没处说的痛苦,现在要被听见,要被记起。”

村民们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王大爷挤到前面,着急地问:“陈先生,那这冤魂是谁啊?跟咱们村有关系吗?”

陈默点点头:“应该是跟村子的过去有关。你们有没有村里的地方志,或者老账本、老族谱之类的?越老的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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