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血纹璧(1/2)

血纹璧

梅雨季的雨,总下得黏黏糊糊,像扯不断的棉线。老周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快递小哥半小时前就该到了,那只他盼了半个月的汉代玉璧,总算要来了。

老周玩收藏三十年,家里的博古架从空到满,青铜器、瓷器、字画堆了不少,唯独缺一块像样的汉代玉璧。半个月前,他在一个古玩交流群里看到有人晒玉璧照片,一眼就挪不开眼——那玉璧直径近尺,边缘雕着一圈云纹,纹路流畅得像天然长成,最奇的是璧身,几道暗红纹路盘绕着,不是寻常玉沁的死色,倒像活物般,隔着屏幕看,都觉那纹路在慢慢游动。

“汉代王侯墓里出来的,”卖家在电话里说得笃定,“这血纹是‘活沁’,玉质里渗了千年的地气,才养出这会动的纹路,市面上找不出第二块。”老周起初还有些犹豫,可卖家发来的细节图里,玉璧的包浆、云纹的工艺,都透着汉代的规整大气,他咬咬牙,把准备给儿子换车的钱挪了出来,拍下了这块玉璧。

“叮咚——”门铃终于响了。老周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快递盒被雨水打湿了边角,他赶紧抱进屋里,用干布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拆开。红绒布铺着的木盒里,玉璧静静躺着,比照片里更惊艳——入手温凉,像握着一块浸了千年的泉水,指尖划过璧身,能清晰摸到云纹的凹凸,那几道暗红纹路,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盯着看久了,竟真的像在慢慢游动,顺着玉的肌理,从璧心挪向边缘,悄无声息的,却带着说不出的灵动。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周捧着玉璧,在博古架前站了半天,才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着书桌,抬头就能看见。他又找了块黑丝绒布铺在下面,玉璧放在上面,通透的玉质衬着暗红纹路,像一幅流动的画。

可这份欢喜没持续三天,怪事就来了。

头一晚,老周睡前还特意看了眼玉璧,才关了灯。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黄沙漠里,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远处旌旗猎猎,红色的“汉”字旗在风里飘得猎猎作响,紧接着,喊杀声震天——穿着铠甲的士兵举着刀枪冲过来,刀刃相撞的脆响、士兵的惨叫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像要把耳朵震碎。老周想跑,脚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眼看一把长矛朝自己胸口刺来,他猛地惊醒,浑身是汗,睡衣都湿透了。

“肯定是白天看玉璧太入神了。”老周擦了擦汗,喝了杯温水,没把这梦放在心上。可第二天夜里,他又做了同样的梦——还是那片黄沙战场,还是那把刺来的长矛,连士兵铠甲上的纹路都和前一晚一模一样。

到了第三天,老周开始慌了。他发现自己不仅做噩梦,白天也精神恍惚,端茶杯时手会发颤,看文件时总觉得眼前有黄沙飘过。更让他心悸的是,当天夜里是月圆,他起夜时路过书房,竟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铁锈混着血腥,若有若无的,顺着门缝飘出来。他推开门,腥气更浓了,寻来寻去,最后目光落在了博古架上的玉璧上。

月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玉璧上。那几道暗红纹路在月光下格外鲜艳,像刚凝住的血,腥气就是从玉璧上渗出来的,凑近闻,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顺着鼻腔往上爬,带着点说不出的寒意。老周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撞翻了旁边的花架。

“这东西邪性。”老周一夜没睡,天刚亮就翻出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陈默”的名字。他和陈默认识五年,当年家里那幅被虫蛀了的古画,就是陈默修复的,后来听人说,陈默不仅懂修复,还懂些古物的“门道”——旁人看不出的蹊跷,他总能揪出根源。

电话接通时,陈默刚到工作室,背景里还能听见工具碰撞的声响。“周先生?”陈默的声音很稳,“出什么事了?”

老周握着电话,声音都发虚:“陈先生,我……我买了块玉璧,不对劲,天天做噩梦,还渗腥气,你能不能来看看?”

“我这就过去。”陈默没多问,只让老周发了地址。

半小时后,陈默到了老周家。老周正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没喝的茶,脸色苍白,眼底的青黑重得遮不住。“陈先生,你可来了。”老周拉着陈默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书房我都不敢进了,那玉璧……太怪了。”

陈默跟着老周走到书房门口,没进门就皱了皱眉:“有股戾气。”他推开门,目光直接落在博古架上——老周已经用一块黑布把玉璧盖住了,可那股淡淡的腥气还是没散。

“掀开看看。”陈默说。

老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掀开黑布。玉璧躺在丝绒布上,白天看,那几道暗红纹路没夜里那么鲜艳,可依旧透着股诡异的劲儿。陈默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璧,入手温凉,可指尖刚碰到那几道血纹,就觉一丝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有细小的冰针在扎皮肤。

他对着光转了转玉璧,又用指腹蹭了蹭血纹,眉头皱得更紧了。“周先生,你闻闻。”陈默把玉璧递到老周面前。老周刚凑过去,那股熟悉的腥气就飘进了鼻腔,他赶紧退开,摆着手说:“就是这味!月圆夜更重,还会发光似的。”

陈默没说话,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瓶身上刻着淡淡的云纹。他倒出一点淡青色的药水在手心,又取来一块细软的麂皮布,蘸着药水,轻轻擦拭玉璧上的血纹。药水刚碰到血纹,就见那暗红纹路像遇了水的墨,慢慢变淡,布上竟沾了些淡红的痕迹,凑近闻,腥气更明显了,还带着点土腥味。

老周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卖家说这是‘活沁’啊。”

“什么活沁,这是‘血沁’,而且是染了人血的‘战沁’。”陈默擦了半炷香的功夫,停下动作,玉璧上的血纹已淡得快看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印记,“你看这玉璧的边缘,有几道细微的裂痕,裂痕里还嵌着点土——这玉璧当年肯定是陪葬的,墓主人应该是个将军,死在战场上,玉璧跟着他埋在地下,浸了太多战死士兵的血,又受了尸气滋养,那些血气就顺着裂痕渗进玉里,慢慢长成了这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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