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电话串线(2/2)

工作室的人听说后,半信半疑。老板当即拍板,让电工来换了整路新线,连墙里埋的旧线都一并抽了出来。那部转盘电话没舍得扔,老板让人把它擦得锃亮,摆在了进门的展示柜里,特意切断了所有电气连接——从此,它成了真正的装饰品。

换线后的第一个晚上,林小满特意留下来加班。快到十二点时,她忍不住往展示柜的方向看了好几次,那部电话静静地躺在那里,深棕色的机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凌晨一点,她关电脑准备走,路过展示柜时,忍不住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拨号盘。“咔嗒”一声轻响,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却再没有刺耳的铃声响起。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陈默。他听说工作室换了线,特意绕过来看看情况。

“不闹了?”陈默笑着问。

林小满点点头,又想起之前的恐惧,忍不住觉得好笑:“原来真的是线路的问题,我们还以为是……”

“以为是鬼?”陈默接过话,伸手摸了摸展示柜里的电话,“老房子总容易让人多想,可哪有那么多鬼?大多是旧东西老了,线路坏了,再加上人心底的那点怯意,凑在一起,就成了‘灵异事件’。”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拨号盘上的数字,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木窗:“你看这电话,没了线路连接,就是个木头盒子;人心要是没了疑神疑鬼的念头,那些‘幽灵’,也就没地方待了。”

林小满看着他,突然想起换线那天,电工从墙里抽出旧线时,带出了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上面是用钢笔写的一行小字:“民国三十六年,十月初五,等你电话。”想来是几十年前,有人在这房子里,靠着这部电话,等过一个人的消息。那些被大家当成“鬼声”的杂讯,说不定就是这旧线路里,残留的、没说出口的牵挂。

那天之后,工作室再也没人提过“闹鬼”的事。深夜加班时,偶尔有人会盯着展示柜里的电话发呆,却再没有过恐惧——只有一种莫名的温柔,像是在守护一个沉睡的旧梦。

陈默后来又来过一次,送一份线路检修的报告。路过展示柜时,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部电话,突然笑了。林小满问他笑什么,他指着拨号盘说:“你看,这数字‘5’的漆掉得最厉害,说不定当年有人总拨这个号。”

林小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数字“5”的位置,黄铜色的底色露得最多,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她突然想起那张从墙里抽出来的纸条,民国三十六年十月初五——那天,是不是有人守着这部电话,拨了无数次“5”,却没等来一个回应?

或许,真正的“幽灵”,从来不是什么冤魂,而是那些被时光埋在旧线路里的遗憾,和人心底对未知的怯意。当线路换了新的,怯意散了,那些遗憾,也就成了老洋房里,一段安静的往事。

就像陈默临走时说的:“有些声音,听着像鬼,其实是岁月在说话;有些恐惧,看着像灵异,其实是人心在自己吓自己。线老了可以换,心疑了,得自己解开。”

那天晚上,林小满下班时,特意看了一眼展示柜里的电话。月光透过木窗,洒在深棕色的机身上,拨号盘上的数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突然觉得,这部电话不再是吓人的“鬼物”,而是一个温柔的见证者——见证过几十年前的等待,也见证过一场因线路老化而起的“灵异乌龙”。

后来,工作室的人偶尔会在午休时,围着展示柜聊起这部电影。有人说,要是能把当年的旧线路修好,说不定还能听见民国时的声音;有人说,别傻了,旧线早被扔了;还有人笑着说,就算能听见,也肯定是滋滋的电流声,哪有什么情话。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部电话。她总觉得,那些被杂讯掩盖的声音里,或许真的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我等你”,只是被时光裹上了电流的外衣,吓退了胆小的人,却让懂的人,听出了岁月的温柔。

就像这栋老洋房,墙里藏着民国的砖,窗上留着时光的痕,而那部转盘电话,不过是用一场小小的“乌龙”,告诉所有人:有些“幽灵”,从来不在线路里,只在人心的疑惧里;有些往事,从来不怕被提起,只怕没人愿意,静下心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