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枕边鬼手(2/2)

“房……房东给的旧家具……”小李的声音抖成了筛子,“他说以前的租客留下的,看着结实,就……就给我用了……”

我让小李找来螺丝刀,三下五除二卸下床头的铁架。最后一颗螺丝拧开的瞬间,一股恶臭“嘭”地涌了出来,又腥又腐,像是烂了半个月的鱼扔在太阳底下晒,熏得人眼睛发酸。

铁架管子是空的,里面塞着团油布,裹得严严实实。扯开油布的刹那,小李“嗷”一嗓子差点背过气去——里面是一截小臂,白森森的,泡得发肿,上面还缠着深绿色的水苔,像给胳膊披了层烂衣。断口处坑坑洼洼,肉都翻着,一看就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五根手指蜷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看着就像刚从河底捞上来的。

“水……水鬼的断手?!”小李瘫在地上,脸色比那截手还白,裤腿都湿了一片。

这截断手被人用邪法封在铁管里,怨气积了不知多少年,早就成了附在床榻上的“枕边祟”。它缺了手,就想找替身,把睡在床上的人拖进水里,好补全自己的残躯。小李感觉到的湿冷粘腻,就是它在勾人呢。

我赶紧抓过粗盐,拌上烈酒和雄黄粉,把那截手严严实实裹起来。盐粒遇着水汽“滋滋”响,总算把那股子怨气压下去些。又拿出墨斗,在铁架床上缠满墨线,蘸着朱砂弹了几遍,在床沿绕出个网格,把剩下的邪气锁在里面。

“找个向阳的河滩,等正午日头最烈的时候,用荔枝木烧了,骨灰全撒进活水里。”我把裹好的断手递给小李,他接的时候手都在打摆子,“这床,这屋子,赶紧扔了,押金别要了,连夜搬走。”

小李连滚带爬地走了,后来听说他直接买了张去南方的机票,再也没回来。至于那截断手的主人是谁,怎么断的,又是被谁封进铁管里的?谁知道呢。

我们地师的活儿,说到底是清邪祟,不是查案子。有些事,糊涂着,或许比弄明白更好。